第十章：越靠近，就越難抽身
風有點冷，但李宇豪的掌心卻是溫熱的，像藏著一團還在醞釀的勇氣。他站在體育館後方的飲水機旁，校園安靜得只剩下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在放學後故意「路過」教官室。
每次葉教官下班離開的時間，他都算得剛剛好。但他假裝只是經過，像是不小心遇見、像是剛好閒晃——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試探，在靠近那個讓他心動、也讓他自我崩解的存在。「教官……」他終於開口，聲音帶著刻意的自然，「您每天都加班到這麼晚嗎？」
葉教官抬頭，那張總是帶著冷淡表情的臉，在昏黃夕光下竟顯得有些柔和。
「習慣了。」他淡淡說。
「您真的很拼……其實我最近也有點困擾，想找人聊聊。」李宇豪繞到他旁邊，試圖用語氣裝得隨性，「您不會介意吧？」
葉教官微微皺眉，看著他。他的眼神像是在讀心。
「學生間的煩惱，不應該跟教官談。」他說得平靜。
「但我不是想問成績。」李宇豪的語氣變得低沈，眼神難得堅定。
他靠得更近一些，靠到幾乎能聞到葉教官身上那若有似無的香氣。他沒有再遮掩——他已經認出葉教官就是書店那位「她」，雖然葉教官什麼都沒承認，但他的直覺在叫囂，那份熟悉、那份心跳的頻率，不會錯。
他想確認。也想擁有。
「那天……在書店，我看到一個人，讓我一直忘不了。」他望著對方的眼睛，一字一頓。
葉教官頓了下，指尖無意識地收緊。他沒出聲，只是低頭收拾桌上的文件，但那份不自然的沉默就是答案。
「她……有點像你。」李宇豪的聲音更低了，幾乎是呢喃，「可你又不像會出現在那種地方的人。」
葉教官終於抬起頭，他的眼神波動了一瞬，卻又迅速冷靜下來。
「你說錯了，李宇豪。」他第一次叫出他的全名，聲音輕得幾乎要飄走，「我從來都不是『你以為的那種人』。」
李宇豪的心像被什麼重擊一下，但他卻更堅定。
「那你告訴我，我為什麼每次看到你，心跳都像失控？」
空氣凝固。
葉教官沒回答，只是轉身離開桌邊，走到窗邊。夕陽拉長他的身影，制服包裹下的線條乾淨又利落，像他這個人一樣——潔癖、距離、界線分明。
「我是你老師，我是男人。」他頭也不回地說，「你該忘了那些感覺。」
「可她明明是你。」李宇豪像被逼到牆角的猛獸，一次把壓抑已久的情緒衝口而出，「我早就知道了……我只是想等你告訴我，讓我可以光明正大地——」
葉教官忽然回身，神情比以往更嚴肅，也更複雜。
「你不懂你在說什麼。」
他語氣依舊冷靜，卻多了一絲隱忍與痛苦。
「你才幾歲？你對這世界、對自己都還沒搞清楚。你以為這是愛？或許只是迷戀、只是好奇。」
李宇豪沒吭聲，但眼眶泛紅。
他知道這不是幻想。他也知道，這份情感，比任何青春衝動都更真實。
隔天，學校裡
李宇豪看著窗外，天氣依舊晴朗，陽光透進教室。他卻怎麼都感覺不到溫度。
阿哲靠過來：「誒，你最近心情怪怪的，不會真的失戀了吧？」
李宇豪咧嘴一笑，眼神卻泛著一種莫名的苦。
「你說對了……我大概是栽了。」
阿哲愣住，笑著打趣：「真的假的？你不是最討厭搞曖昧那套？」
李宇豪沒答話，只是看著遠方教官室的方向，輕輕低語：
「可她不是誰，她是……他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