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純粹以觀賞者角度分享,非以專業角度評論)
看了重製的《凡爾賽玫瑰劇場版》前面約三分之一,因為是經典作品,看過其他人透露的結局,隱約知道了是悲劇,遲疑著要不要看下去。不過重製劇場版的人物畫風皆精美、音樂也很吸引人,後面三分之二也就不知不覺斷斷續續看完了。

圖源:《凡爾賽玫瑰》劇照
----------
【關於主角】
當年動畫播映時,還是對劇情似懂非懂的年齡。前面一段時間大都在描述瑪麗安東尼,也最細緻描繪她的心理,直覺她是主角。沒想到被大我七歲姊姊酸:「你一定以為瑪麗是主角吧?」
「是啊!」我自然地回應。
「就知道!」姊姊翻了一個白眼,食指伸出來由高向低指向我的頭。「你就是哪個角色最美,就認為哪個是主角。」然後她得意地公布:「主角是奧斯卡!」
隔了這麼多年,重置版開始沒多久就出現環繞著瑪麗與奧斯卡的場景,旁白:「凡爾賽這兩朵玫瑰...」
......官方旁白都說了雙主角,瑪麗也是主角啊!大囧!
不過我能理解姊姊的說法。因為奧斯卡之後離開近衛隊,成為衛兵隊的隊長。自此與瑪麗分道揚鑣,後面三分之二的部分也幾乎以奧斯卡為主來描述。
最先的共識差異,是奧斯卡勸誡瑪麗遠離與瑞典貴族的戀愛。瑪麗和奧斯卡仿若被隔開於河水的兩端,「瑪麗重視的人性」與「奧斯卡重視的責任」變成無法匯集共識的兩個角度,呈現了「你說的道理我都懂,但你並不理解我的難處」的景況,奧斯卡只是基於職責對瑪麗勸諫,彼此沒有敞開談心事、成長與家庭,也沒有良好的溝通。註定無法變成閨密。
在瑪麗的位置上,了解責任是一種避禍的舉措,可惜她的痛苦讓他無法理解奧斯卡所勸誡的寓意。而奧斯卡所缺乏的,也正是對於人性的理解,這也讓奧斯卡的話無法到達瑪麗的心裡。
可惜的是,如果兩人相知相惜,那些交織可以引出更多心底深層難以描繪的動人曲折吧!分開之後就變成各自兩段故事了,虛構的奧斯卡有更多的著墨空間,描繪出他的掙扎、痛苦與改變,反而是瑪麗與法國大革命的心態變化就沒描述得很明顯。對於瑪麗的位置來說,鎮壓是一個很理所當然的決定嗎?
-----------
【奧斯卡】
一開始,奧斯卡被以男孩的方式教養,從父親與她的對話來看,男性教養是為了家族責任,而並非讓她有更自由的選擇、更寬廣的視野。時任大隊長,卻仍對自己的心情很陌生。
接著,奧斯卡離開近衛隊,成為衛兵隊的隊長。自此與瑪麗分道揚鑣,描述也幾乎以奧斯卡為主。
之後作者幾乎算是捨棄了瑪麗的深層描繪。依劇情來看,奧斯卡的描繪自由度比較大,一則她脫離了王宮生活,見識到平民的狀況;二則她以實力翻轉了女性被男性看不起的立場,打破了女性一向被固定的道路及地位;三則探索自己的心意,在女性結婚與衛兵隊職務的抉擇;四則打破階級的愛戀,也是這份愛戀支持她作為一般人(她感謝父親讓她能成為一般人),如果與貴族結婚幾乎不可能繼續這樣的道路。
奧斯卡同時映照著池田(作者)的經歷,池田一開始因為瑪麗安東尼自傳而深深著迷而想開始畫這部作品,後來為了畫漫畫而反抗家裡,堅持爭取自己的道路,於是有了奧斯卡的角色,成了凡爾賽玫瑰。奧斯卡角色的出現是為了自由而生,大聲呼籲著作者「走自己道路」的理念。
奧斯卡的思想出於她與眾不同的經歷,被當成男孩培養,上軍校,走一般女性在當時不可能走的路。最後她向父親道謝,能給她過著一般人的人生。(一點都不一般好嗎?)不過我們都能了解,不被侷限於貴族女性固定走上結婚的道路,而能讓她自由選擇結婚或職業,就是給予她自由的一扇門了。
她與安德烈的故事環繞著法國大革命--攻陷巴士底監獄的開端,也已經是他們的終結。
-----------
【謎一般的瑪麗】
動畫對瑪麗的著墨不多,反而讓人對許多未盡的細節很困惑。瑪麗為何最終走上這條道路?是否有跡可循?
諸多疑惑引起我探究瑪麗的歷史紀錄,於是以下多半與動畫不相關,先在這邊說明。
瑪麗14歲嫁到法國,難道之前奧地利沒有聘請教師讓她了解法國的政局、民間狀況,分析未來可能要面對的困境與局勢,如何避禍,未來能以王妃、皇后的身份安全下庄嗎?
查閱歷史紀錄,瑪麗天性自由奔放,小時候不愛好好學習,花最多聰明才智在逃課。一則年齡還小,二則並非學習奇才、又對政治學習沒興趣,三則沒有人能切實讓她領會這些事情的嚴重性。
於是瑪麗剛到法國就遇到許多衝擊,奧地利僕人與寵物被遣返,奧地利的衣服全被銷毀。她前14年美好的家庭生活好似被割裂在那裡,留下的是她帶有德國口音、學得不怎麼樣的法語,審美能力與藝術意識,以及即將面對的文化隔閡。
她天性中的自由奔放也受到很多禁錮,例如真實的她討厭繁文縟節,拒絕當時高級貴族都要穿的束腰胸衣;騎馬時穿露出線條的馬褲,不穿裙遮,不合法國當時的禮儀,她母親也寫信勸她融入當地禮儀,她卻特意留下騎馬裝的畫像,結果這身英氣的裝扮令人想起聖女貞德,引起了路易十六對瑪麗的注意。
劇場版結尾仍以「紅玫瑰」與「白玫瑰」同一個場景,以「紅玫瑰」比喻「瑪麗」的「熱烈」,「白玫瑰」比喻「奧斯卡」的「自由」。瑪麗的紅玫瑰所顯示一顆熱烈的心,劇場版中主要刻畫為愛情的渴望、活著的悸動。若小時候的印象沒錯,漫畫中亦描繪了瑪麗的熱烈也在於法國宮廷生活的衝突,表現出不低頭的尊嚴。
瑪麗好惡分明,對於喜歡的人很好(在動畫中瑪麗也想為奧斯卡升官加薪)。總是以對抗的態度面對不喜歡的人事物(例如路易十五的情婦)。雖然私下穿著平凡,但對於丈夫的冷漠,七年無子嗣,她面對可能失去尊嚴及地位的處境,在公開場合選擇以「時尚」來獲得人們的尊崇。無條件乖乖地對命運低頭並非她的選項,她的反抗,亦是她展現對自己的認同及價值感之處。
可惜這些舉措都與法國時代產生衝擊。
首先吏治、賦稅、行政、貴族體制已數代積弊,最大的問題講白了就是「錢」--財政。國家沒錢,教廷和貴族袖手旁觀。動畫旁白敘述時代背景--因支援美英戰爭的美國,財政搖搖欲墜、自然災害造成糧食短缺危機,民眾生計困難。
在國民生計困難時,選擇以時尚爭取尊嚴,難免令人產生奢華的印象。但難做的地方在於,瑪麗曾想改良宮廷穿著,摘掉華麗的澎澎裙,使裙子自然垂落,更加簡單貼身舒適,卻被嘲諷皇后穿著不得體。
據史料,瑪麗對於戰爭的意見有影響力,但當時路易十六仍是有主見的時期,不喜歡瑪麗插手政治之外,並握有決定權(AI Gemini特別表示路易十六有決定權),不過當時民眾普遍認為瑪麗影響力很大。二來,瑪麗對政治不在行,會插手政事亦是因為身邊人關說(from網路資料)。三來,我這樣看下來,認為瑪麗的個性極度關照自己人,外交會先選擇奧地利及親人朋友。等到路易十六相當需要瑪麗的意見,已經是鑽石項鍊事件之後了,因為鑽石項鍊事件之後,路易十六患了嚴重的憂鬱症。可是等等,等等,瑪麗也因為鑽石項鍊事件重挫,可是現在兩人之間只靠她一肩擔起、想方設法該怎麼做,這...
神奇海獅講了「鑽石項鍊事件」與「何不吃蛋糕」的故事,第一件事根本不是瑪麗做的,第二件事至今仍沒有證據。
https://storystudio.tw/....../the-killing-of-marie......
只是,瑪麗聲望自此一落千丈,再也無法挽回。
首先,不知出於什麼目的,一直到瑪麗身亡期間,都有大量抹黑的小冊子將她敘述為淫蕩、愚蠢、亂倫等完全捏造的事情,這就是所謂「誹謗小冊子」(libelles)。揮霍、虛榮與道德敗壞的負面形象雪上加霜,即使她本人並非如此,但民眾已不諒解。
「誹謗越來越集中於瑪麗·安東妮本人,指控她與各式各樣的人物發生情慾關係,從勃利夫人到前國王路易十五皆在其列。」(此段摘自維基百科) 鑽石項鍊事件從頭至尾與瑪麗無關,但法官最後歸責為瑪麗太奢靡才會引發這樣的事件。於是「赤字夫人」等嘲諷與瑪麗形影不離,瑪麗有所警覺,自此不買新衣,將舊衣改了再穿,卻被民眾譏笑做表面工夫。
不禁讓我想到:「正因為她是一位女性,因此你們可以毫無心理負擔、肆無忌憚地指責與攻擊,不需要負上任何責任。」法國大革命當時,當白藍紅三色象徵的衣物穿在平民女性身上,立刻有人叫她換掉,該文章作者說:「說好的平等、博愛、自由呢?」
瑪麗的作風若在太平時期或許還可行,但在國憂民患的時期,現代王室的親民作風才是民眾所期待的。 不具名的勢力刻意創造她的謠言來加強衝突與民眾不滿,加上瑪麗又無親民作風,使得誤會更難化解。
瑪麗的對抗態度,使得後期的態勢更失控。有一些溫和改革派曾對瑪麗提出合作的善意,但最終不了了之,更使議會急遽往激進派的方向前進,瑪麗也被視為沒有真心誠意想改革。
她否決了王權的縮減,曾表達憂心,「若法國君主制垮台,並引發革命理念的興起,那將對『所有政權』造成毀滅性的影響。」她的親人朋友是各國王權及政要,她有這樣的擔憂雖屬合理。但如果她曾有將人民當成朋友的想法,是不是就有了不同的可能性呢?
總而言之,她並不是壞人。只是她所堅持的地位及立場,最終使變革的法國態勢再也容不下她的存在。
藝術家的瑪麗.安東尼特展,頗能呈現她的另一種樣貌及觀點
https://www.artist-magazine.com/edcontent_d.php?lang=tw&tb=8&id=1203
------------
【附註】
以下摘自google AI:
瑪麗·安東尼皇后(Marie Antoinette)是法國大革命的一個重要角色,但並不是直接的阻礙,更像是革命的加速器。 她的行為、形象和政策,加劇了法國社會的不滿情緒,並為革命的爆發創造了有利條件。 雖然她可能不是革命的核心原因,但她的存在無疑加劇了革命的發展和走向。
更詳細的說明如下:
- 瑪麗·安東尼皇后在法國大革命中扮演的角色:
聲望低迷: 瑪麗·安東尼皇后因其在鑽石項鍊事件中的捲入、以及她在公眾中的形象(奢華、不關注百姓疾苦)而深受民眾的非議,成為了法國大革命中民眾反對的標靶。
政治影響力:雖然路易十六是國王,但民眾認為瑪麗·安東尼皇后對國王政策的影響力不可低估,她的意見常常對國王的決策產生影響。 這也使得她成為了眾人反對的對象。
加速革命的因素:她的奢華生活、對百姓的不關心,以及在法國大革命中被認為是反對革命的一方,都加劇了民眾對王室的不滿,促使革命的快速發展。 - 瑪麗·安東尼皇后並非革命的直接阻礙:
革命的原因:法國大革命的根本原因,包括財政危機、社會階級的嚴重不平等、以及啟蒙思想的影響等。 瑪麗·安東尼皇后並不是導致革命的單一因素,而只是其中的一個加速器。
革命的加速:瑪麗·安東尼皇后的存在,加劇了民眾對王室的不滿,使得革命的進程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