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罵爆的「八方來財」歌詞,真的很俗嗎?庶民神學與都市邊緣的風險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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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中國廣東惠州的攬佬SKAI ISYOURGOD,不只在華語說唱界成為一股不容忽視的新生力量,也稱霸了台灣近期的網路世界。他的音樂,有美式孟菲斯說唱音樂的強勁節奏,也有東南沿海的民俗文化。廣東話、閩南語、客家話都在他的射擊範圍內。

但網路上關於「八方來財」歌曲的評論,卻充斥著「攬佬很糖,寫什麼破歌詞」 、「俗氣」這類的評價。

攬佬的歌,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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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陰一陽之謂道,紫氣東來」背後的東方智慧

歌曲中搭配Beat出現的震撼力十足的一句「一陰一陽之謂道」其實出自《易經·繫辭傳》:“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易經的核心思想是變易、不易、簡易,其中「陰陽」是構成萬象的根本對立與互補。對應了歌詞中的角色憋佬仔正是行走在陰陽之間的邊緣人物,他們在黑白之間行走,靠的正是理解「何時進、何時退,何時聚、何時散」,這正是「道」的智慧。

  • 陰:賭博、風水、道教神祇、運氣成分(黑市/灰色地帶)
  • 陽:人情、投資、社交操作、正向努力(光明面)

紫氣東來最早見於《太上老君出關》記載:老子騎青牛出函谷關,關令尹喜看到「紫氣東來」,知道有聖人將至,於是攔住老子,問道。既是吉祥的徵兆也是貴人出現的象徵。

我想對對憋佬仔來說,紫氣東來就是押中六合彩的那一刻、碰到對的人脈、天時地利人和都對位的瞬間。

這句話背後的哲學前顯易懂,也很深刻。人生沒有永遠的陽,也沒有永遠的陰,它們彼此轉化、制衡、調和,這種「變動中的平衡」就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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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的是等河牌」的絕妙比喻

我看到這句歌詞時忍不住笑出來,作為德州撲克的業餘玩家,我認為這是個很讚的比喻。這種競技遊戲,同時又具有賭博性質,其實跟我們的人生常常有意想不到的相似之處。

河牌(river card)是最後一張公共牌,它一旦翻,就是結算勝負。「等河牌」的意思即是等待最後一張翻牌來成手(例如希望拿到同花順的最後一張花色),屬於高風險、高懸念的行為。

我想他比喻的是一種人生當中「懸而未決的關鍵時刻」。當你已經做了很多布局、投入,也許靠一點點運氣(或對手犯錯)就能大獲全勝,但這個等待本身是最煎熬、風險最大的。可不是最難的嗎?

人有一個心理機制叫做「延遲懸念焦慮(Suspense Anxiety)」。當一個人知道結果會很快揭曉,而且他對這個結果有極高投注時,他的壓力會急劇上升,遠高於單純機率低的風險遊戲。

我想這正是人們會躺平的原因吧?把人生交給宇宙,至少不用面對努力過後煎熬等待成功的心情。

真正難的,不是交給命運,而是自己參與命運的塑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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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類音樂的價值是誰的?是誰賦予的?又是誰在消費?

《八方來財》將道教哲學、市井迷信、現代城市的邊緣焦慮,與資本主義下的風險思維用俗語緊密打包了起來。

歌詞中反覆出現如「玉牌」、「香爐」、「白黃牌」、「紫氣」、「八仙桌」等意象,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東亞符號系統,於民間語言中保留了風水命理、吉祥祝願、空間方向與人際投資等傳統思想,並與現代資本語境、賭博語彙、城市邊緣身份糾纏融合,構成一種「庶民神學」的敘述體。

我想,這種語言比起被視為底層文化的迷信遺留,把它想像成東亞都市社會中,對風險、財富與道德秩序的一種結構性詮釋方式也會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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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心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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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靜坐南極的老奶奶。在混亂中拾起一些字,寫權力、寫人、寫女性,帶著不成熟的勇敢,也帶著溫暖的倔強。不奢望改變世界,只願像鯨魚一樣,沉沉地、緩緩地,在文字的海洋裡游動,讓思考浮起來,讓信念不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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