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mediate in a flame,
But soon obscured with smoke, all heaven appeared,
From those deep-throated engines belched,whose roar Emboweled (disemboweled) with outrageous noise of air,
And all her entrails tore, disgorging foul
Their devilish glut, chained thunderbolts and hail
Of iron globes, which on the victor host
Leveled, with such impetuous fury smote,
That whom they hit, none on their feet might stand,
Though standing else as rocks, but down they fell,
By thousands
傾刻之間,
點火的細枝遞上前來, 狹小的火門,燃起星火,
輕輕一觸,火炎瞬間瀰漫, 煙塵模糊了天界。
火焰與濃煙自長頸的器械砲口噴湧,
怒吼之聲震盪周圍的空氣,
像是在掏空自己的內在,
黑暗之物連同 串鏈起來的雷霆鐵彈向那天使之軍發射,
氣勢凶猛, 即使他們已經如磐石一般穩住陣腳,
遭受這種打擊, 也將成千上萬地匍倒下去。
約翰‧彌爾頓《失樂園》〈卷四〉
很久很久以前,墮落的路西法,統領著一批叛逆的天使與上帝開戰,逐漸不敵上帝與人子耶穌所帶領的正義之師,還未成為撒旦的光明天使從地底帶出了秘密武器,那是一門砲,威力驚人,輕觸引火,噴發的同時幾乎掏空了這個世界漆黑的內在,山搖地動,一時之間讓正義之師俯倒在火焰與黑煙之中,然而,如此怒吼還是不及上帝的雷霆,墮落天使也許能以火炮逞能一時,到最後卻還是要在一個雷擊之下,進入闃黝無邊的地獄,回到撒旦黑暗的內心裡。
我常常在想,在這個精密導向飛彈已經失靈的末日,在這個天空已經不再允許人類飛翔的天啟之下,匠藝鑄造的火砲怒吼,大地震動,是不是也算是人類對著上帝所哭喊出來的卑屈之情? 畢竟造物主已經不再疼惜以自己樣貌所創造出來的事物。
四二吋迫擊砲,現正穩妥地在砲覕翅裝甲車的底盤上緩慢卻又迅速地轉動,砲車後方的著陸板已經放下來,遠方紅白顏色相間的標竿已經插好,砲長在車的左後方下達用砲指令。
「方向!」這位下士砲長叫做程遠德,面貌方正,身材矮胖,嗓門很大。
「方向!」車內砲班複頌。
「三么四洞!」砲長下達米位數據。
「三么四洞!」車內砲班複誦完,瞄準手轉動砲支架上的橫桿讓砲口對上瞄準具裡的數字。砲身橫向移動。
「射角!」砲長吼著。
「射角!」砲班跟著吼。
「么拐勾洞!」砲長給予射角,也就是距離的數據。
「么拐勾洞!」砲班複誦之後,瞄準手轉動砲管下方砲支架的把手,調整砲管的俯仰角度。旁邊的裝填手已經拿好砲彈就定位。
「用砲!」砲長下令。
瞄準手蹲下穩固身體摀住耳朵,裝填手在把沒有尾翼的四二吋口徑炮彈投入砲口時也順勢做出一樣的動作。沉重的砲管裡,砲膛內的六條膛線替砲彈省去加工尾翼的程序,砲彈沉入砲管,砲底端的擊針觸發底火,大量熱空氣迅速累積於砲膛內,與砲彈重量的反作用力一起擠壓環繞砲彈表面的一個具有延展性的黃色金屬片,受到擠壓變形的金屬與六條膛線緊密接合,沖出砲口時,沉重的砲彈旋轉發射,震盪空氣的聲音裡還帶著破風裂帛的尖銳響音,如同一根生鏽的針鑽入這破布般的天空,以一聲淒厲的破音劃出一到粗鄙的裂痕,砲彈一秒不到的時間內,就從砲膛內火藥引起的混濁流動,噴發進入另外一片眾生哀號的混沌。
在程遠德所屬的砲車右方約十步距離還有九台砲車也做出一樣的動作,所以這如一張焦皮似的天空,一秒之內多了十個砲彈。
在這七台砲車斜右方約十公尺的簡易砲陣地指揮所裡,車裝迫砲排長,三等長魏文基,剛給十個砲班下達完用砲諸元,正在準備下一波的用砲,他身邊的計算士下士陳善為,正在簡易的戰備桌上重新記錄數據。
魏文基,部隊裡,因為用砲技術精良,人稱魏砲,是一個身材魁武的原住民,約二十七八歲,黝黑的臉孔配合他的剛毅臉型,好像整個人都是強風剪裁出來的。他手底下的陳善為,約二十出頭,臉色蒼白,帶著一副土土的黑邊眼鏡,身材微胖,他的計算桌旁邊還放著一個鋼杯,裡面泡著紅茶包。
在這砲陣地的外圍,等距離固守著十台覕翅蟻裝甲運兵車,車外圍所有的步槍防衛兵,已經下車找好掩體,架好六五式步槍,以砲陣地為中心,對外放射狀的隊形監視可能進逼的威脅。步槍防衛排的排長,上士卡蘭.明臻,正蹲踞在其中一台覕翅蟻裝甲車上方。她的手上拖著具有瞄準鏡的寇特五七式步槍,隨時準備好給自己的步兵排準確的火力支援。她身邊的機槍兵,下士應雪,正在把白朗寧五零機槍轉動到適合的攻擊角度,守護著排長的安全。
明臻身為賽沃族卡蘭一家的唯一傳人,面貌卻沒有她的父親卡蘭族長那樣黝黑,也沒有她的母親那樣臉型稜角分明,她的 Suna〔賽沃族對母親的尊稱〕常說,我的阿臻,繼承的是祖母的白皙與柔和。而這份陰柔多少調和了她現在眼裡的殺氣。她身邊的應雪,秀美卻又難掩一抹滄桑,她一隻秀麗的手放在機槍的握把上,另一隻手停留在明臻的戰靴上。
這是在島北城大福區的大福高架橋上,這個戰鬥組織面對的是西北方約三公里遠的舊國防部,在這個舊軍區廣闊的集合場的正中央,有兩台間格約兩百公尺,已經全然癱瘓的鐵牛仔戰車,雖然這是北方軍火力最強大的主力坦克,砲塔中一零五公釐的光膛砲砲彈,七厘米同軸機槍與白朗寧十二釐米機槍的彈藥似乎已經完全用盡。更糟糕的一點,就是這兩台戰車的行動已經完全被破壞,動彈不得,任憑兩輛車上的駕駛手猛踩油門,也無法讓車輛的主動輪在斷掉的履帶上面有任何作用。較靠近國防部行政大樓這邊的這台戰車,在一瞬之間,被一波蜂擁而上的黑影所淹沒。
這黑影的浪潮,與其說是一群人類,倒不如說是一群「類人」,一種像人經過演化之後所成就的怪物。將黑影其中一個個體放大來看,這種「類人」全身赤裸,肌肉發達,它的主要移動方式為爬行,因為支撐它身體結構的脊椎顯然是一般人類的一點五倍長度,更奇特的是這一條椎骨的尖端部分居然突出在皮膚之外,讓這怪物從脖子到尾椎一直到尾巴的正上方,就是一串完整的犄角排列在壯碩身軀的正後方。
尾巴。
從「類人」的尾椎延伸出來的一條鞭子般有力的詭異器官,好像人類又退化為動物的跡象,尾巴的擺動,配合爬行的扭身動作,讓怪物的行動有如巨大的蜥蜴一樣靈活。在尾巴的末端,尖尖的肉體組織上面居然長出如公雞雞冠一般的鮮紅色肉瘤,與雞冠不同的是這肉瘤堅硬異常。
怪物的臉因為骨骼異變的關係顯得顴骨異常突出,雙眼血紅,牙齒尖銳,而這「類人」手上的指甲並非片狀,而是直接從手指骨頭穿刺出指尖皮膚的尖銳錐體,腿部肌肉嶙峋,長腳趾上也長著像手指甲一樣的組織體。
這一隻怪物領著其他同類爬上第一台坦克,抓住車上半身裸露在外的機槍手,就把這個可憐的人類左手臂撕裂下來,顧不得剝掉覆蓋其上的迷彩戰鬥服袖子,直接一口咬住手腕部位咀嚼起來,手臂與這位機槍手被撕裂的傷口上面油亮的血液時而噴射,時而汨汨地流在這隻怪物與戰車身上。這位可憐的士兵還來不及哀號,他的頭與脖子就被其他怪物以同樣方式處理。堵在機槍座上的人肉被清理乾淨之後,所有的怪物開始往砲塔內部掏空其他的戰車班士兵,以他們的屍身大快朵頤。
在遠處第二台彈盡援絕的戰車上,帶隊官與其他五位戰車班的士兵看到同袍這樣的慘狀,也來不及有任何的情緒,他們各自拿出自己的步槍備戰。掛著上校階級的帶隊官將寇特六五式托在肩上,開始進行三發點放的射擊,兩百公尺之外其實不容易擊中目標,不過上校這麼做的目的,主要是以行動提醒自己身邊的隊友開始拿槍射擊。其他人雖然內心感到絕望,還是拿出自己的配槍上膛。
帶頭射擊的呂育章上校,在危急之中並沒有胡亂射擊。他的點放確實打倒了繼續往第二台戰車前進的幾隻怪物,不過其他像蜥蜴一樣爬行的恐怖物種卻沒有因此感到任何恐懼,它們如海浪一般在國防部的集合場上席捲而來。
「兩台鐵牛仔根本就不可能對付這個數量的龍族。」育章想。他沒有停下射擊的動作,步槍的彈藥終將耗盡。
所以這樣的類人怪物在這裡叫做龍族。
這個名稱讓人想到屹立不搖的文化古國一個朝代接著一個朝代在膜拜的某種神話獸型,也讓人想到這樣文化也會以人獻祭給這偉大的獸,來求得歷代的風調雨順長治久安。
大福橋上,砲陣地裡,魏文基與卡蘭.明臻的視力頗佳,他們倆人焦慮而清澈的眼神,除了在觀察國防部集合場上的動靜,也在跟隨著一台從大福橋這裡奔馳而去的覕翅裝甲車。他們甚至可以看到蹲踞在這台甲車上面的帶隊官身影。他們鮮少叫那個帶隊官辛璞野隊長,而是叫他阿璞。
阿樸外貌約為三十上下,與育章同年,身材中等,精瘦結實。濃眉之間的眼神,很難分辨其為正氣還是邪氣。
這台衝鋒中的裝甲運兵車,以七十公里的時速奔馳過大福橋的殘垣,直衝舊國防部的大門,車上穿著迷彩戰鬥服的軍官全副武裝,少校辛璞野,穩穩地蹲跪在甲車上方,一邊給自己的六五步槍上膛,一邊敲敲自己腳下的艙板,提醒車內部的步槍兵做好準備。在他右手邊位於機槍座上的下士林志豪,這時也拉動了五零機槍的槍機。
焚翼部隊裡面,大家都叫林志豪為阿豪,他大約三十多歲快要四十,感覺上雖然一副屌兒郎噹的樣子,卻對阿樸的命令完全不敢怠慢。他的戰鬥服袖子稍微捲起,露出佈滿青筋與肌肉的手臂,畢竟他平時的訓練就是扛著五零機槍的槍機折返跑。
車內的十二個步槍兵這時得到上方來的信號,也開始要給自己的武器上膛,雖然甲車隆隆前進的聲音很大,尖銳的金屬敲擊聲音仍然清晰可聞。坐在車長位置的女士官,步兵中士班長刑美琳,以她渾厚的女音對車內的班兵們提醒﹔「再說一次,第五隊型!」甲車的陰暗光線中,可以看到美琳堅毅的臉龐,與她熟練操作步槍的手腕。
這輛裝甲車進入國防部集合場的時間僅需兩分鐘,或者說, 還需要兩分鐘。
集合場上,呂育章的戰車班還是持續以步槍向逼近的龍族潮射擊,步槍的彈藥也快要用盡,育章下達命令,「所有人準備近戰!」這時戰車上子彈已經用盡的人員都從大腿邊抽出自己的刀具。育章的子彈也已經打完,他右手從左邊腋下槍套抽出史密斯威森九釐米手槍,左手從大腿上的刀套裡抽出自己慣用的大馬士革鋼刀,車上其他人則是慣用開山刀與獵刀。
這時,黑壓壓的龍潮後方發生了事情,十顆四二砲彈自天而降,在龍族群最密集的幾個區域裡形成緊密的榴彈彈幕,煙塵之中,結實鋒利的榴彈破片削開了龍族的血肉,龍族的哀號就是一般哺乳類面臨死亡與痛苦的絕響,清澈地與砲聲一起回響在這大福山區。第二波砲彈再次落下,魏砲以他嫻熟的用砲技術徹底執行阿璞計算出來的打擊線,炸下來的彈幕有如一朵一朵中央綻放一點火星的灰色花朵,煙塵的花瓣上面點綴著龍族深紅色的血液,或是點狀的潑灑,或是筆畫一般的噴濺。
這後方砲擊龍族的榴彈沒傷到剛剛已經淪陷的戰車,連續五波的砲彈幾乎要把山區蜂擁下來的龍潮消滅殆盡,育章這時知道誰要來援,只有一個人的用砲數據與用砲團隊可以準確到如此地步。
只是剛剛佔領過第一台戰車的幾百隻龍族仍然繼續向前爬行。這股勢力逼近育章的戰車不到一百公尺,這時國防部的門口衝進來辛璞野的裝甲車,急煞在戰車正前方。
車頂上的辛璞野對著機槍手喊,「阿豪,給我掃下去!」林志豪以拇指按下機槍板機,五零口徑的子彈開始扇狀掃射,槍機不停吃入彈鍊,碩大金黃色的彈殼自槍機的另一側不停彈出,這時辛璞野也以蹲姿進行步槍的三發點放射擊,在兩人的火力掩護之下,覕翅蟻裝甲車內部的步槍兵,以刑美琳為首,自甲車後方的艙門陸續下車,在甲車的側前方或蹲或站,形成扇形陣式,繼續對著來犯的龍族開火,點點火花在覕翅蟻裝甲車以及育章的戰車前方形成綿密的保護網,槍聲,龍族的哀號聲,以及龍族極度堅硬的骨骼碎裂的聲音,似乎一時之間蓋住後方不停傳來的砲聲。在這些聲音都停下來的時候,育章與辛璞野等人眼前約三十公尺見方的區域,堆疊著稠密而黏膩的龍族屍體,血肉模糊之間點綴著碎裂如沙塵走石的龍骨,這時屍堆中一個肉體開始蠕動,一隻後腳肌肉異常發達有如腫瘤的龍族在血汙、組織黏液與碎骨之間一躍而起。
躍龍,與剛剛成千上百的伏地龍族不同的是,這種較少數變種的龍族可以靠強壯的後肢站立,空出來的雙手甚至可以抓到任何武器攻擊獵物,更重要的是它的跳躍力驚人,這時這隻跳躍者已經在空中劃出半個弧線,正要落在甲車的位置。
阿樸不加思索,當下自甲車上方躍起,抽出腰後方的短型黑色武士刀,以反手的方式掄刀面對這隻倖存之物。島國的裝甲車上放著櫻花國來的圓月般的武士刀,是一個奇怪的景象,不過這在育章的眼裡似乎再自然不過,他看過阿璞多次在任務中使用拔刀術,一抹月光,一個完美的弧形,以幾何的單純符號對峙這個時代的雜亂無章,冷冽而直接,切開了那隻跳耀者的脖子:頸骨,血管,肌肉,犄角,平整滑順地分開,轉瞬之間沒有任何連結。龍的身體與脖子之間隔開一道天光。
世界曆三零一八年,自詡「龍的傳人」的龍國,全名龍之人民共和國(People’s Republic of Dragon, PRD)爆發致命肺炎病毒,傳染力之強,不到一個月就讓疫病蔓延多個省份,而龍國當局不但對國內隱瞞疫情,導致龍國人死亡無數,其領導人也利用龍國在世界聯合大會的影響力,命令聯合大會的附屬組織地球衛生組織(EHO, Earth Health Organization)秘書長扭曲主要的防疫資訊,以維護龍國在國際之間的名譽。這樣的舉動不利於世界各國的防疫政策,全球各地陸續發生嚴重疫情,每日肺炎確診與死亡的案例激增,EHO秘書長下台,損失最嚴重的鷹國(全名鷹州聯邦 The United Eagle States, UES)帶領其他民主國家,如獅心島國,黑啤酒國,櫻花國,南辛奇國等,向龍國提出天價求償,龍國的國防生化實驗室在強大的國際輿論壓力之下加緊研究,於二零三零年推出肺炎的疫苗與特效藥,可是這些急就章的基改藥品,根據北方軍科學部的研究,只能配合少數龍國族群人種的基因,因此雖然有效抑制了肺炎病毒,其他非少數龍國族群的人類卻在施打後產生狂暴甚至食人的行為,骨骼組織也出現異常,整個龍國實驗室的研究成果因此成為世界各國的禁用藥品。急於卸責的龍國領導人,要求龍國國防部與實驗室合作,將特效藥以人造雨的方式,配合導彈發射到全世界各國的主要城市,以下雨的形式,強迫各國人類接受龍國的研究心血傑津。這就是三零二一年的「天澤計畫」。
密集導彈向全世界發射出去,各國開啟飛彈防衛系統攔截,也無法全面防禦。鷹國當權的共和黨總統屬於激進派,立刻命令所有潛伏於龍國外海的潛艦發射核彈,而長年與龍國站在同一陣線的社會主義國家,如北方白熊國與北辛奇國,以及一直因為宗教差異而受到鷹國壓制的中東國家,也以「反帝國主義」,「民族自決」以及「對抗資本主義體制」之名展開大規模的核武反擊。
三零二零年十二月,碩大的概念與理想,正義、恩澤、民族主義、突然在天空膨脹起來,穿雲而下,化成一道白光,掩蓋了高樓大廈與山川湖泊。樓房,公路,大橋,纜線以及種種混凝土建物,還有同樣結實牢固的社會秩序,道德倫理,家族餐桌,情人的牽絆,全都瓦解在這道比陽光更強的白色牆壁之中,留下破碎的渣滓。在這廢墟之間重新站起來的身影,是人與龍的交錯。
阿璞自天空降落下來,那隻躍龍以然分離的頭與身軀也分別從天空重摔於地面。他甩開了刀上濃稠的龍族之血,收刀於刀鞘,自一片龍族骸骨的景色回看自己的戰友們。天空掛著被雲半遮的太陽,陽光透著紫黑色的雲氣灑落在這片龍的屍體上,天空中響起了雷聲,閃電突然從好幾片很厚的雲霧中射出,覕翅蟻甲車內的測雨器沒有反應,這是悶雷。巨大的鞭狀閃電連結起天空與地面,讓這些戰車與甲車旁的倖存者的身影更加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