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語書死的那一天,天氣很好。
校園陽光溫柔,像從不曾見過血。
但那天早上,三年九班的廁所裡,有人拍到一段影片。
那是甯語書最後一次「表演」。
她被逼著脫掉外套,只穿制服襯衫,被林倩拉著站在水槽前。
四個女生圍著她,手機拍著,笑聲尖銳得像刀子。
「來嘛,語書,我們今天要玩新花樣。」
「聽說你考得很好?那來念一段你的情書啊——就是那張放在你抽屜裡的,對誰寫的?」
「是寫給你爸嗎?還是你叔叔?噁心的家裡人。」
語書咬著嘴唇,死命不哭。
她知道,一哭就完了。那會讓林倩更興奮。
「不說啊?」
林倩笑,轉身從包包裡拿出一小瓶藍色的清潔液。
「這是今天的處罰——別擔心,只是清潔馬桶的東西,我查過了,塗在皮膚上不會馬上死,但會很、痛。」
語書的右手臂被壓住,衣袖捲上來。
清潔液潑上去,她的皮膚瞬間泛紅。
她咬破了唇,沒出聲。
「天啊,你真的不叫耶,超有奴性欸哈哈哈!」
「快拍,拍下來給A班的那些人看看,這就是他們說的『文靜系女神』?」
手機的閃光燈閃個不停。
有人笑,有人看,但沒人救她。
那晚,甯語書走出學校,走得很慢。
監視器拍到她經過操場時,停了三次,回頭看校舍。
彷彿想記住自己曾待過這裡,才肯死。
而林倩呢?
當晚她和那幾個人吃燒烤,限時打卡寫著:「今天真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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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許念棠在甯語書的書包裡,發現了一個被撕爛的日記本。
其中一頁寫著:
「她們說,要是我不乖,就把影片傳給我爸,讓他知道我在學校多骯髒。
可是我沒有骯髒啊,我只是怕得說不出話。
我知道那東西塗上去會痛,可我不敢逃,因為我曾經逃過一次,林倩說——
『逃跑?那我就讓妳一輩子都不能洗乾淨。』」
而就在這本日記的最後一頁,語書寫了一句話:
「她們說,是我活該,因為我爸爸曾經犯罪,所以我不配當人。
可我連我爸的罪是什麼都不知道。
念棠,如果你看到這裡……拜託你,不要原諒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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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念棠看著這些字,手微微發顫。
她忽然想起,甯語書在死前的最後一句話是:
「我真的很想活下去……如果那段影片沒被傳出去就好了……」
也就是說——
那段影片,還沒被傳出去。
但當晚,有個A班的男生收到匿名訊息,訊息裡是甯語書跪在地上舔馬桶的畫面。
而傳訊的帳號,不是林倩,也不是她的小跟班。
是一個根本沒人聽過的帳號名:
「Lacrima.1218」——拉丁文,意為「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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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單純的霸凌。
是有計畫、有技術、有「更高一層的觀察者」存在。
像是有人在利用林倩的殘忍,實驗人性崩壞的極限。
許念棠看著那段影片,靜靜地下載、備份,然後關掉手機。
她的眼神沒有怨,只有準備。
這不是憤怒,而是一種執行命令的冷靜。
因為她知道——
殺林倩,不能只是報仇,還要逼「那個躲在幕後的東西」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