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他們來到王記中藥行,魏敏正探頭出來。
「娘娘!咦?江警官?」
「在路上碰到,順便把他帶來,能多雙筷子嗎?」
「當然!媽~~~~~~~加雙筷子~~~~」
等江以淼回過神來,人已經在餐桌上,周圍坐著娘娘、魏敏、王記老闆與老闆娘,碗上堆滿了所有人挾給他的菜。
「來來來!江警官,吃這個,這可是我用中藥去熬的雞,非常好吃,試試試試!」
見老闆又要往上疊,江以淼趕緊舉起碗來開吃。
「謝謝、謝謝,太多了,我自己來。」
「娘娘,來,這是您愛的。」
老闆娘從旁邊拿出兩包中藥橄欖,娘娘眼睛都亮了,開心的抱在懷裡。
「謝謝~~~我等好久!」
魏敏打趣的說。
「要是劉霓在,一定又要笑話娘娘了。」
「不許跟她說!」
「好好好,不說就是了嘛~」
江以淼一頓,劉霓…是劉所長嗎?望著四周談笑風生的眾人,他想,在這裡,是不是能一次將心中的疑惑問清楚?
他放下空碗,認真地說道。
「各位,我…想知道一切。」
此話一出,所有人皆停下筷子,幾雙眼睛直盯著他,江以淼正想再開口,娘娘發話了。
「你吃飽了嗎?」
「吃飽了。」
「好,那隨我來吧。」
娘娘向其他人點點頭,領著江以淼來到藥行櫃台旁的小桌坐下。
「來,想問什麼就問吧。」
「劉所長…是娘娘的人?」
「是,她以前在天界是我的侍女,後來嫁給判官,到地府任職,這次是為了你,才特地請她上來。」
「為了我?」
「因為你和她,都是我尋了好幾世的人…」
娘娘清澈明亮的雙眼,突然蒙上一層水氣,江以淼有些慌,他不想讓她傷心,連忙岔開話題。
「上次劉所長說的,真實版的兇手,那是什麼意思?明明害死關美美的,並不是人,難道…」
「難道?」
「…難道你們找了另一個有罪的人,把這項罪名加在他身上,讓他伏法,之類的…」
「喔?這主意不錯耶!我都沒想到!」
「咦?」
娘娘一臉驚嘆,江以淼傻眼,他猜錯了?
「你放心,那個兇手,不是真的人,而是…」
娘娘拾起桌上的一張紙,隨便一扔,紙在落地前,呼的一聲,化成人形,一個活生生的男人,就呆站在他們旁邊。
江以淼瞠目結舌地看著男人,娘娘手指一點,男人立刻消失,重新變回一張紙,飛回桌上。
「雖然你的主意挺不錯的,但身為神明,並不能隨意插手凡人命數,所以那些妖魔犯下的罪行,都是用這樣的化身來頂替的。」
「...原來如此。」
娘娘靜靜看著陷入沉思的江以淼,雖說他的面容沒有半點滄龍的影子,但她仍能從他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氣息。
回想當初他和蕭萸的義無反顧,替她圓了她的願,卻也害得他們墮入凡塵受苦受難。依崔判官所言,江以淼此世是孤煞命,註定孤苦終老。
想到此,娘娘忍不住問道。
「江警官。」
「是。」
「你還有其他家人嗎?」
「沒有,我父母...死於空難,也沒什麼親人是還有聯絡的。」
「....那你很不容易呀...」
「不會,至少也平安長大,還能當上警察。」
江以淼雲淡風輕地帶過,就算他不說,娘娘也知道,他的過去十分不容易...
娘娘握住他的手,真誠地說。
「放心,以後,我們就是你的家人,不會讓你孤單的。」
江以淼愣了愣,盯著娘娘放在自己手上的手,久久不能言語....
從她手上傳來的溫度,真的很溫暖....他想不起來,上次有人這樣握住他的手,是多久以前的事.....
小時候的他,一直被眾人唾罵是掃把星,剋死自己的父母,連祖父母都不想要他,把人扔到寄宿學校就再也不聞不問,也不讓他回家過節。
所以...他習慣了孤單,在學校、職場都無法與人深交,但現在,有人這麼真誠地說要當他的家人....
江以淼覺得心底,有些情緒在湧現,正想說些什麼,娘娘手上的玉鐲泛出白光。
「啊....時間差不多了,我該走了,江警官,我們改天見。」
「好,娘娘再見。」
「再見。」
娘娘笑著揮揮手,便消失在桌子對面,江以淼還來不及反應,魏敏又從一旁冒出來。
「喔!聊完啦?吃水果囉!快來吧!」
「.....好。」
這天晚上,江以淼帶著快撐破的肚皮,以及老闆塞給他像小山似的試吃包,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耳邊還響起王老闆的叮嚀。
『江警官,你們平常執勤,身上記得帶一包這個,可以多少避開一些髒東西。』
『臨江里很多髒東西嗎?』
『呵呵呵,如果你看得見的話,就多囉...』
江以淼正好走到一條暗巷的巷口,他瞅著巷子裡,彷彿有些不明物體在飄動,難道是…
他甩甩頭,逼自己收回視線。
「不要自己嚇自己,回家!」
當他剛跨出一步,身後轉角處伸出一隻黝黑的手,想攀上他的肩頭...
突然啪的一聲,黑手被一顆橘子擊中,咻地縮回巷內。
聲響引起江以淼的注意,一回頭,只見阮奶奶慢悠悠地拾起地上的橘子,他趕緊上前幫忙。
「阮奶奶?您怎麼這麼晚還在這裡?」
「喔?是江警官呀?我剛從朋友家聊完天出來,你呢?」
「我剛吃飽,正在回家的路上。」
「喲~~不錯不錯,快回去休息吧。」
「奶奶,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我雖然老,但手腳很靈活的,你先走吧,我還想去夜市逛逛。」
「好吧,那您也別逛得太晚,早點回去。」
「好好~~謝謝關心呀!」
阮奶奶笑著揮手趕江以淼離開,後者雖然不太放心,但看奶奶這麼堅持,也只好先走。
等江以淼一走遠,阮奶奶臉上的笑容立刻垮下來,她冷冷地睨著暗巷裡,蠢蠢欲動的魔物。
「哼!在老身面前,還敢造次?真是不知好歹。」
她一步步走進巷內,暗處傳來刺耳的嘶嘶聲,過了一會兒,四周便又回歸寧靜。
阮奶奶一派輕鬆,從巷子另一端走出,拍拍雙手。
「小菜一碟。」
她望向天上明月,感嘆地說道。
「…只是不知,還能這樣替娘娘看顧人間多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