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江以淼感到身體似乎有些發燙,到家一量,果真發燒了。
望著三十九度的溫度計,他隨便吃了顆退燒藥,往床上一躺,倒頭就睡。本以為像往常一樣,睡睡就好,隔天起床,卻覺得身體沉重無比,他摸摸自己的額頭,似乎沒那麼燒,決定還是照常去上班。
一路上不舒服的感覺似乎越來越強烈,江以淼強撐著,用意志力抵達派出所,沒想到一進門,就看見那個能讓他病情加重的人。
「哈囉!江警官!」
魏敏大剌剌的坐在自己位子上,歡快地揮手,江以淼扶著額頭走近。
「…妳怎麼在這裡?」
「我陪我爸媽來的呀!他們在樓上,跟所長說話。」
剛說完,便看見劉所長領著王賢夫婦下樓。
「王先生,真是謝謝你,多虧你的證詞,才讓這件懸案有了破案的希望。」
「哪裡,我自己也是有女兒的人,很能體會作父母的心情,不想讓孩子死得不明不白呀…唉…」
江以淼聞言皺眉,對談話內容十分不解,他小聲地問。
「什麼證詞?關美美不是死於、」
「噓!晚點你就知道了,我先走啦~有機會再見呀!江警官!」
魏敏臨走前,故意拋了個飛吻,惹得所內口哨聲四起,江以淼選擇無視一切,面無表情的坐下,開始辦公。
只是椅子還沒坐熱,桌上內線響起。
「喂?你好。」
「小江,麻煩請上來一下。」
進了所長室,劉所長笑著拍拍他的肩膀。
「小江,恭禧你,立了大功呀!」
「大功?」
「是呀!你昨天不是有去協助破案嗎?」
江以淼回想起昨日的深刻體驗,欲言又止,他想問,卻又不知該不該問?而且問所長這麼奇幻玄妙的事情好嗎?破案?兇手是非人哉,到底是怎麼破的?
劉所長見江以淼臉上表情變化多端,大笑出來,她招招手,讓他坐下。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想問,來,坐下來慢慢說吧!」
她取出一張地圖,在江以淼面前展開。
「這是臨江里的地圖,看看。」
江以淼低頭仔細觀察,發現臨江里的形狀…很特別。
「看出什麼了嗎?」
「…臨江里…像條裂縫?」
「沒錯!你說對了!」
劉所長打個響指,室內突然一片黑暗,江以淼還沒反應過來,面前又出現那朵熟悉的蓮花。
「見過這個嗎?」
他點點頭,劉所長手指輕點,蓮花漸漸散開,兩人面前浮現一些影像,影像隨著劉所長的聲音,不斷變換人物場景。
「百年前,臨江里還是一潭沼澤,一名號稱患戒的邪魔,寄生於此。天目神君之妻-夏竹音娘娘耗盡元神,才將其消滅…」
江以淼望著影像中的少女,不就是魏敏口中的”娘娘”?看她奮力拼鬥,最後傷痕累累的模樣,他心裡有股說不出的酸楚。
「百年過去,沼澤填平,房地樹立,可旺盛的人氣仍無法壓制這裡的邪氣。」
「…邪氣?」
「是,患戒雖然已經不在,但他殘存下來的邪氣,足以令許多小鬼小魔失控、蛻變,害死關美美的,就是其一。」
劉所長拿出一張照片,遞給江以淼。
「關美美室友證實,她生前去過陰廟,求了這個,帶回來家裡。」
照片中梳妝臺的角落邊,有個不起眼的小瓶子,白色的瓶身上有個詭異的紅點。
「這是?」
「裡面放的,是不太好的東西,據室友的說法,關美美好像覺得這個瓶子很有效,所以一直放在屋裡。只是沒想到…」
「這東西最後要了她的命?」
「正是如此。」
「那,為什麼魏敏的父母來作證說看到兇手?」
劉所長又一個響指,四周恢復明亮,她雙手交叉胸前,似笑非笑地反問。
「小江,作為警察,我們能跟世人說,害死關美美的兇手是妖魔鬼怪嗎?」
「…」
「答案是不能,雖然是事實,但我們只能想辦法製造出『真實版』的兇手,給社會大眾一個交待。」
「哪裡來真實版的兇手?」
「小江。」
「是。」
「你現在應該知道,我不是普通人吧?」
「知道,妳應該,跟娘娘是同一類人。」
劉所長拍拍手,滿口誇讚。
「真厲害!不愧是滄龍的轉世。」
「滄龍?」
「你、我、魏敏一家,和娘娘的淵源非常非常深遠,詳情以後有機會再說吧,現在先把關美美的案子給結了。」
「怎麼結?」
劉所長神祕兮兮地把他掃出所長室,不多作解釋。
幾日後,江以淼從新聞中得知,殺害關美美的兇手,是一名住在後巷的獨居男子。他尾隨關美美回家,本想性侵卻因其反抗,一怒之下痛下殺手,行兇後,又從後陽台逃逸。
負責偵辦的王警官,一臉正經地講述,警方是如何發現男子留下的跡證,如何突破心防,順利破案。
江以淼看著被收押的男子,滿腹疑問。
「這就是真實版的兇手?從哪裡生出來的?」
轉了其他幾台,報導內容大同小異,他越看越無感,乾脆直接關掉電視,盯著黑色螢幕發呆。
來到臨江派出所才幾個月,江以淼經歷了有生以來最震撼的一課,大大改寫他對現實的註解,也衝擊他的內心。他不曉得該怎麼調適自己的心情,但肚子傳來的生理反應,提醒他,他該出門吃點東西。
隨手抓了錢包、鑰匙,江以淼漫無目地的找尋晚餐,瞧見路邊有個麵攤,生意還不錯,正想上前點餐,後面一聲。
「江警官?」
他猛地回頭,竟然是那位娘娘?!
「呃、妳好。」
「你還記得我嗎?」
「記得,上次…謝謝妳幫忙。」
「不客氣,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呀?」
「我、」
還來不及開口,一陣咕咕聲響起,娘娘嫣然一笑。
「你是出來吃飯的呀?正好,我也餓了,一起吧?」
「一起?」
也沒說去哪裡,娘娘自顧自地往前走,江以淼不明所以,還是聽話地跟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