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來的時候,周圍一片荒蕪,充斥難聞氣味,遠方還有一些說不出的喧鬧聲。
不曉得自己從何而來,該到哪兒去,她站在原地許久,直到那些莫名生物找上自己,呲牙咧嘴地,像是要吃掉她。
她厭惡一揮,面前的東西便劃成兩半,再揮,直接化為粉末。本來還想再靠近的,見到此景,都想溜之大吉,卻為時已晚。
意外發現自己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她沒有放過在場的任何生物,全都拿來練手。沒多久,身邊恢復寧靜,她原地轉了一圈,停在某個方向,向前望去。
「就先去那裡吧。」
往上一蹬,她騰空飛起,轉瞬間消失了蹤影。
不知過了多久,她發現,她身在一片無邊無際的空間,所有生物都是莫名而生,大部份都又蠢又笨又臭,偶爾遇到個會說話的,又因為講話難聽,惹她心煩,而被灰飛煙滅,直到那個奇怪的樹妖出現。
他來的那天,她正坐在一顆巨石上發呆,他站在石頭下喊。
「喂~~~妳聽得見嗎?」
她沒搭理他,繼續發她的呆,他沒放棄,居然爬上來,坐在她身旁。
「哇!這兒好高呀!」
「這就是異界吧?我可是費了好大勁兒才進來的,妳呢?妳怎麼進來的?」
她睨了他一眼,屁股往旁邊移了移,雖然他話很多,但她今天還不想出手消失任何人,本想讓他安靜些,不料還沒開口,他又發問了。
「我叫朴,妳呢?」
「什麼我呢?」
「名字呀?妳沒有名字的嗎?」
「名字是幹嘛用的?」
「就像我的名字叫『朴』,就是對人或物的稱呼。」
「什麼東西都一定要有『稱呼』嗎?」
「應該吧?」
「那這裡那麼多莫名其妙的東西,難道每樣都有名字的嗎?」
朴看了看她手指的方向,有一群岩石般的物體,正在緩緩移動,心想她說的也有道理,便不再追問。
「欸。」
「嗯?」
「你說的那個,名字?」
「嗯。」
「幫我取一個。」
於是,朴替她取了個名字,叫『新姬』。
朴說,異界的外面, 還有另一個世界。
「天上有天界、神明,地上有人,地底下有冥界,掌管死去的靈魂。」
「那你呢?你是神?人?死去的靈魂?」
「都不是,我是妖。」
他解釋,妖是地上的萬物化成的,像他,就是樹妖,新姬歪著頭。
「那你為什麼到這裡來?聽起來,外面的世界比這裡好玩很多呀。」
「…我想得到力量。」
朴的眼底,閃爍異樣光芒,新姬從未看過那樣的光,她覺得很美,於是她答應朴,幫助他,得到他想要的力量。
藉著新姬的協助,朴不斷吸收、吞噬四周看得到的生物,很快地,他的力量增漲許多,他還說想把自己的容貌也改一改,新姬不解地問。
「為什麼要改?你本來的樣子不好嗎?」
「不好,配不上『那個人』。」
「哪個人?」
「…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朴看向新姬,一臉羨慕。
「妳就長得很標緻,真好。」
「那你就弄得跟我一樣,不就好了?」
「唔…這主意不錯。」
於是,長得跟自己很像的『患戒』,誕生了。
患戒信心滿滿的返回人間,找到他所謂重要的人,卻碰了一鼻子灰。新姬見他一身是傷的回到異界,好奇不已。
「你居然輸了?她這麼厲害?」
「…還不夠,是我還不夠強…」
從此,患戒變本加厲的在異界四處尋找可吸收的對象,甚至還控制住一隻巨大的蟲。
患戒在蟲身裡,建造一座院落,他興奮的跟新姬述說每一磚、每一瓦的故事。
「那裡是竹音小時候最愛躲的地方,這這!是她玩泥巴的坑,還有、」
「那個叫竹音的,就是你最重要的人?」
「對。」
「你不是說她嫁給天上的神明?」
「她不是自願的!」
患戒一臉氣憤,握緊雙拳。
「只要我擁有和天目神君不相上下的力量,就可以讓竹音離開天界!恢復自由之身。」
對於患戒近乎病態的執著,新姬有些膩了,她遠遠觀望,患戒不斷壯大自己,終於,某天,他實現了自己的願望,將他口中的『竹音』,關進蟲屋裡。
「妳看,我做到了!竹音終於不必再回天界,她可以自由了。」
新姬冷眼看著在蟲屋裡,面無表情的女孩。
「你確定?你把她關在這裡,也算自由?」
「妳不懂!我讓她待在這兒只是暫時的!等到、」
「停,我沒興趣,你高興怎樣就怎樣吧。」
新姬對於這一切厭倦不已,她選擇離得遠遠的,什麼患戒、什麼竹音,她都不想管。
直到那天,她看見那女孩,劃破異界,把患戒拖了出去。
這一走,他就再也沒回來過。
剛開始還沒什麼,但站在破損的蟲屋裡,日復一日,患戒仍然沒出現,新姬心裡,有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在流動。
撫著心口,新姬緩緩走出蟲屋,她望向當日患戒離去的天空,眼神一凜,出手向前一劃。
一道與人間相連的裂縫,開啟了,她毫不猶豫,踏出離開異界的第一步。
天觀池邊,段懸生剛結束觀三界的工作,就聽見大羅神仙喚他。
「懸生。」
「父神?」
段懸生對於父神的出現,有些意外,他起身行禮,發現大羅神仙臉色凝重,不如以往自在,他語重心長地開口。
「近來,臨江里可有任何變化?」
「回父神,除偶有波動外,並沒變化,三處結界也無任何異樣。」
「嗯…」
大羅神仙陷入沉思,段懸生疑惑地問道。
「父神為何突然問起下界的情況?」
「其實…這陣子,我常感知到一股莫名的力量,在臨江周圍流竄,每每想捕捉時,又消失無蹤,而且…連你的天眼都沒發現,想來,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可要讓劉霓她們多加注意?」
「嗯,也好,讓她們多留意,有需要可喚上陽曜他們。」
「是,父神。」
交待完,大羅神仙點點頭,轉瞬間便原地消失。
離開天界的他, 來到臨江里的制高點,俯看這片土地。
身處這片天地已萬萬年,一向對任何事都從容以對的他,數月前,第一次感知到那股異樣的存在。
『非仙、非魔…卻強大異常…最重要的一點是,連懸生都無法察覺…』
大羅神仙擔憂著,是否有個跟患戒相仿的妖魔,即將再現於世。
「上次,是竹音耗盡全力,才將患戒拉出異界消滅,這次…又該如何?」
倏地,那股氣息再度出現,大羅神仙蹙眉,一箭步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