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冥界回到人間,阮奶奶招呼胡彤在客廳裡坐下。
「來,該談正事了。」
「正事,是說結界?」
「是,沒錯。」
阮奶奶抓起放在桌上的不求人,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自己的手心,卻遲遲沒有開口。
等了半天,胡彤忍不住出聲問道。
「不是要跟我說結界的事?怎麼都不說話?」
像是被驚醒似的,阮奶奶眨眨眼,溫吞地笑了笑。
「呵呵,老囉老囉~想起以前的事,千絲萬縷卻不知從何說起呀…」
她微瞇雙眼,開始說起自己的故事…
阮奶奶的真身是一千年槐樹精,孕育扶持了許多後代。
其中一株,名叫朴,是族裡少見的佼佼者,修煉神速、認真,百年不到,便可幻化人形,施展法術。
眾妖不知道的是,他的努力,居然是為了飛升上天,已成天目娘娘的夏竹音。
「他自視過高,以為只要潛心修煉,便能獲得娘娘青睞,上天到她身邊伺候,諸不知要入天界,哪有他想得那麼簡單。」
回想起當時,朴發現自己無法順利上天,爆怒地毀壞一整片山頭,直到阮奶奶現身,才將他制住。
阮奶奶見結界裡的他,滿身戾氣,氣惱地教訓著。
「你這孩子瘋了嗎?!居然做出如此傷天害理的事?!看看你,把自己變成什麼樣子!」
「傷天害理?這天一點道理也沒有!我修煉得如此精純,居然還是無法飛身上天?!那我傷害天地又如何!」
「你傻呀!那可是天界呀!眾神明所在之處,哪是你這小小樹精能輕易飛升的地方?」
「小小樹精?呵,神明想幹嘛就幹嘛,隨便選一個凡人上天,也不問她願不願意,怎麼我就不行!」
「凡人?你、你是說天目娘娘?大膽!娘娘的事,豈是你可以隨便置喙的!」
朴用力一掙,竟破了結界,他雙眼發紅,怒吼道。
「好!既然我上不了天,那總有一天,我要把她從天上拉下來陪我!」
話一出口,朴一個轉身鑽入土裡,瞬間失去蹤影。
「後來我才知道…他的原身,是娘娘人間住所前的一棵槐樹,他一直傾心於娘娘,眼見娘娘被帶上天界,他才…唉…都是執念呀…」
「接著好幾年,我一直都在各地四處尋找朴,深怕他走錯路、入了魔道,卻始終沒有他的下落。直到有一天,天界傳來消息,說娘娘被一名叫患戒的妖魔帶走了,我才驚覺不妙。」
「這個叫患戒的,就是朴嗎?」
阮奶奶痛心地閉上眼,點點頭。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居然進入異界,在裡面修煉成魔,難怪我在三界怎麼找都找不到他。娘娘那時也是被他帶進異界,令天界眾神明無力相救。」
「進了異界,就出不來了嗎?」
「要穿梭三界,只需喚出穿界門即可,但要出入異界,必需要有強大的術式,才能劃開其與三界的相界處。當時娘娘為了要從異界逃離,可是費盡千辛萬苦,幾乎耗盡身上修為。」
「好不容易從異界回到人間,和患戒一戰更是讓娘娘油盡燈枯…連肉身都快消散,才讓患戒伏了法。」
「娘娘最後是靠著投胎,重新取得肉身,才能再上天界,可患戒雖除,但異界對人間的影響卻一直都在,時不時便會令周遭活物或死魂異變。」
「上古神明-大羅神仙,便在患戒伏法之地,也就是現在的臨江里,上、中、下三處,各下一道結界,分別由我、劉所長以及另一位守護者鎮守結界,一守,便近百年啦…」
阮奶奶放下不求人。
「妳搬來臨江里也有一陣子了吧?可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胡彤歪著頭,想了想。
「嗯…這裡是有些地方挺奇怪的,走過去會有點悶,或覺得有什麼人在看我,但過了又好了,還有,常常遇到失控的人或魂。」
「沒錯,即使有了結界,這些年,異界邪氣對於人間的影響不減反增,這是我們想不透的。」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當然是因為妳年輕呀!」
「蛤?」
阮奶奶摸摸自己的臉,哀怨地說。
「妳看看,我都這麼老了,還要看守結界,多辛苦呀~當然要找個年輕的接班人,我好退休呀!」
胡彤冷眼看她演戲,什麼千年樹精,分明是千年戲精吧…
「總之就是這樣,妳回家收拾收拾,搬過來跟我一起住,我慢慢教妳,怎麼當個稱職的結界看守人。」
「嘖!知道了啦!」
胡彤沒有拒絕的理由,雖不情願,還是乖乖趁著白天,回家打包行李。
公寓頂樓,女子冷眼看著,拉著行李箱的胡彤進了臨江里7號的門,她鬆了鬆緊握的拳頭,閉上眼。
「....看來....只能靠我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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