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結束後,兩人沒有馬上離開,餐桌上只剩些許殘湯和空碗,空氣中還有飯菜的熱氣未散。
Bonnie用指尖繞著杯緣畫圈,像是在尋找可以開口的話題,對面那人低頭喝著茶,動作不快不慢,有些刻意地在撐住某種平衡。
她偷偷觀察了幾秒,小心翼翼地把穿著拖鞋的腳尖伸過去,輕輕點了點Emi的腳尖,那動作像是在試探,也像是在尋找一個破冰的契機。
喝著茶的人動作一頓,愣了一瞬,目光下意識地看向兩人相觸的腳尖上,她沒移開,反倒是腳尖微微往前挪了挪,輕輕地回應著。
Bonnie注意到自己的試探並未被排斥,微微勾起了嘴角,又過了一會,她終於出聲,語氣刻意提高「P'mi還記得我們上次看的那部電影嗎?」
Emi沒抬頭,回覆的聲音很輕「哪一部?」「就那個畫面很美,但P'mi看到一半就睡著的。」
緩緩放下茶杯,Emi的眼神終於聚焦在努力吸引她注意的小孩身上「我記得。」
但話一說完,卻又停住,沒有再接續話題,沉默再次蔓延開來,空間裡安靜得彷彿剛剛的對話根本沒發生過。
Bonnie抿了抿唇,鼓起勇氣輕聲詢問「P'mi,是不是覺得我太煩了?」
語音一落,有些害怕聽到回答的孩子,急忙端起桌上的碗盤想要逃離「我來洗。」
「我從來沒有這麼覺得!」Emi將手伸過去,輕輕覆在她慌忙的手上,手掌傳來熟悉的溫度,停頓了半晌,她堅定地補上一句「妳很重要。」
聞言,Bonnie眼裡一亮,她沒有立刻說話,只是反手握住Emi的手,不讓她抽開,用著以前撒嬌的語氣「那P'mi什麼時候忙完?我們好久沒有一起看電影了~」
看著試圖緩和尷尬氣氛的小孩,Emi有些自責,最近的她因為自己的情緒跟心態,忽略了Bonnie的感受,那個本就心思敏感的孩子,怕是被自己最近的態度嚇到了吧?
她該自己消化好這些心事,而不是轉嫁到無辜的Bonnie身上。
Emi想著,態度軟化了下來「忙得差不多了,等妳期末考完,妳挑一部,我們一起看。」她對著Bonnie揚起微笑,不是最近敷衍的那種,而是以往那個寵溺柔軟的笑。
看到對方明顯轉化的態度,Bonnie很是高興,她像以往一樣靠過去挽住Emi,撒嬌的蹭了蹭「那就這麼說定了!」說完便愉快地拿著碗盤進了廚房。
Emi看著那熟悉的背影,一邊洗碗、一邊哼著不知名的旋律,慢慢重新審視了最近的狀態,像那樣逃避、把人推開的行為太痛苦了,不僅自己情緒受影響,連帶著Bonnie也會受傷。
雖然在小孩靠向自己時仍會無法克制的心動,但只要自己不越界、只要恪守好界線,那麼,就可以維持以往的相處模式的吧?她在心裡默默下定決心。
她會試著變回以往那個能讓她撒嬌、依賴的大人。
不同於Emi想努力守好界線的心思,此刻的Bonnie正在不斷思考該怎麼做才能讓那個築起高牆的大人慢慢卸下防備,她要試著為自己的愛情,做出一點努力。
她不急。
她知道這不是一件能輕易達成的事,而是一場要慢慢燃的火。
一點一點,從腳尖、指尖、眼神裡滲進去——直到那堵牆再也撐不住。
她不確定能不能成功,但只要Emi不退開,她就不會停下來。
她要把那場火,悄悄燒進Emi心裡。燒到她無法再親手掐熄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