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鼻,妳有沒有看到那老頭嚇尿的樣子?」
「堪稱一絕──讓我想起,之前經過飛沙鎮:那鎮長跟這老人一個德性。」「哈哈──」「呵呵哈嘻哼哼嗯──」
小婕莉牽著第二喜歡的新姊姊說:
「茉琳真的這麼強唷!」
「全大陸最強的喔,不誇張。」她理所當然回覆。
麥潔從後頭慢慢跟上杭特腳步,並用指尖輕輕捏著杭特外衣尾角:
「那個……邦提先生……剛剛真的抱歉……」
邦提假裝不知道自己被什麼話語冒犯:
「什麼?怎麼?」
自尊心強的麥潔抿抿唇,接受邦提的寬容大量,接著說:
「小時候就耳聞邦提先生的名聲──從過世的爸爸那邊聽說的:他說全大陸最令人不寒而慄的槍聲,聽見槍響時人卻早已倒地,痛覺隨後才襲上全身──還有人還沒來得及感覺痛,憐憫罪人的死神早就提走靈魂……當時內戰時化名作斯曼儂……」
「咦?妳爸知道是我?」
「我爸的同袍跟您的中隊對峙過。那位幸運生還的叔叔丟了一截小腿,但他拄著拐杖對著我爸感念說:斯曼儂當時大發慈悲,只收走我一條腿作為瞄準他的懲罰,留我一條狗命回家陪妻子、孩子。他說:他從此相信死神還是慈悲為懷的。老爸則感嘆:還好我不用對上他。然後緊緊抱著我。」
「等等──欸饒了我好嗎?把我形容成死神什麼鬼啦?瞧人家怎麼傳的──流言蜚語聽聽就好啦。」
麥潔久違地笑出聲來。
她猜不透這臉上蓄著不整齊鬍渣的廢大叔到底是不是傳說中那位奪命死神。
但她情願相信:願意與她散步、談天、聊心事的大叔是位好人。
說來不可思議:明明生長在同塊大陸上,卻有截然不同命運。
杭特忖度:要是當初不是毅然決然逃離政府軍,可能早就對上隸屬敵對陣營的萊爾先生,而自己不分親疏一槍了結這位可憐靈魂,遂成了麥潔的頭號仇人──光想到這,就令杭特寒毛直豎。
他果然還是喜歡眼前這位強裝大人內心實為小孩的可愛女生多一點──多過雙眼充血,內心充滿仇恨、一股腦兒只想殺戮復仇的怪物。
幸好不必親手射穿急欲尋仇的可愛女生的腦門。
「麥潔?」
「怎麼了,邦提先生。」
麥潔用敬愛的態度重新檢視他。
「上蒼庇佑我能結識妳。」
一夥人送富萊曼兩人回家後,便互相告別。
「茉琳真的不跟婕莉一起住嗎?」婕莉一臉無辜說。
「恐怕不行,之後會有很多大人來尋求我們協助,到時候會對小婕莉和麥潔造成很大困擾──」
「婕莉不怕困擾,」她用積極的語氣,「婕莉想幫茉琳忙。」
茉琳心底有些感動──不是為一位未成年少女帶來的實質幫助感動,而是為有位笑起來像春日花朵吐露迷人顏色的小婕莉感到欣慰不已──
尤其經歷過一連串成人互相算計的骯髒勾當或應付政治權謀的陰險伎倆──
茉琳對人性最後的光輝仍保存在這片即將被蹂躪的土地上,感到莫大安慰。
心底便堅定:必將匪類逐出落日山澗──不惜一切代價。
再次擁抱過小婕莉,茉琳依依不捨向小女孩暫別,收拾好心情準備處理大人的事務。
兩人回到村長出借的房舍──某位被綁架的鄰居家(估計也回不了家了,該房遂成無主屋。)
「這裡是我們的辦公室了,北鼻,接下來妳想怎麼做?」
杭特說;前面鋪墊的作業儼然告個段落,準備讓席給主角。
「不、不不,親愛的,你所深愛的茉琳還需要小杭杭你專業的判斷。」
杭特知道妻子只是尊重自己。
她大可單槍匹馬殺入山林──這次沒任何人敢置喙,實質有了名分還有全權;而自己應該退居幕後,讓給「雙槍夫人」應有的舞台。
「你謙虛了,」她親吻杭特的唇尖,「指揮大夥兒工作,茉兒實在不行。」
她總結:
「茉兒只懂得單槍匹馬屠殺那群不知好歹的匪類。」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