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北陰街誌】07-靛藍火焰與春節將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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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的士林夜市異常冷清,大部分攤販都提早收攤回家團圓,只剩下零星幾攤還在營業。阿霖看著手錶,晚上十一點半,距離午夜只剩下三十分鐘。他下意識地摸了摸額頭上那個蓮花印記,在夜市昏暗的燈光下依然散發著淡淡的螢光。自從符紙燃燒後,那股檀香味就一直縈繞在他身邊,而額頭的溫熱感覺也從未消退過。夜市上空的煙花已經開始零星綻放,但阿霖卻感受不到任何節慶的喜悅。「一切將會改變」這幾個字在他腦海中不停迴響,讓他無法專心處理手邊的工作。就在這時,他注意到夜市的氣氛開始變得詭異—原本嘈雜的人聲漸漸消失,連遠處的煙花聲也變得模糊。

隨著時間逼近午夜,阿霖感到周圍的環境開始出現微妙的變化。路燈的光線變得昏暗,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而那些平常熟悉的街景似乎也在慢慢模糊。更令人不安的是,那些白天還在的其他攤販,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整條街上只剩下他一個人。阿霖試圖用手機聯絡阿嬤,但螢幕上只顯示「無訊號」。他想要離開夜市,但腳步卻像被釘在地上一樣無法移動。恐慌開始在他心中蔓延,他意識到自己正處在某種超自然現象的中心。那張紙條上的預言正在實現—「午夜時分,一切將會改變」。他開始後悔自己的固執,也許早該聽阿嬤的話,去廟裡尋求庇護。但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他只能等待即將到來的命運。

當夜市完全陷入詭異的寂靜時,阿霖聽見了遠處傳來的鐘聲。那不是普通的時鐘聲,而是古老的銅鐘發出的深沉迴響,每一下都震動著他的心臟。隨著鐘聲的響起,夜市開始發生令人難以置信的變化:所有的電燈同時熄滅,但街道卻沒有陷入黑暗,而是被一種詭異的藍色光芒所照亮。更可怕的是,空氣中開始出現半透明的人影,他們穿著古老的服飾,手持各種祭祀用品,彷彿是從另一個時代穿越而來。這些「人」沒有實體,但他們的存在感卻異常強烈。阿霖驚恐地發現,他們都在注視著自己,眼中帶著某種期待的神情。「你終於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阿霖轉頭一看,那個道袍老者再次出現在他面前。「選擇的時刻到了,孩子。你可以繼續否認一切,回到你的普通生活;或者,跟我走,接受你真正的命運。」

面對這個超出理解範圍的選擇,阿霖的內心展開了激烈的掙扎。一方面,他的理性主義告訴他這一切都不可能是真的,一定有科學的解釋;另一方面,眼前的現象卻如此真實,容不得他懷疑。他想起了母親日記中的話,想起了那些無法解釋的緣兆,想起了阿嬤眼中的擔憂。也許,阿嬤一直以來都是對的,也許,他的父母真的留下了什麼重要的訊息給他。道袍老者耐心地等待著他的決定,那些半透明的身影也靜靜地凝視著他。在這個關鍵時刻,阿霖突然想起了死去同學小明的話:「她在等你。」誰在等他?是那個在油鍋中顯現的媽祖?是夢境中的百神壇?還是某個更重要的存在?他開始明白,這不僅僅是一個關於信仰的選擇,更是關於他整個人生方向的決定。如果他選擇跟隨道袍老者,他將徹底告別過去的生活,進入一個完全未知的世界。但如果他拒絕,那些困擾他多日的異象會不會變得更加嚴重?更重要的是,他是否有勇氣面對自己真正的身分?

就在鐘聲即將響完最後一下時,阿霖做出了決定。他緩緩伸出手,握住了道袍老者遞來的符咒。瞬間,整個世界都變了—夜市的地面開始發光,那些半透明的身影變得清晰,而他自己的身體也開始散發出淡淡的藍色光芒。「很好,」道袍老者滿意地點頭,「歡迎來到真正的世界,林曜霖。現在,跟我去見她們吧。」話音剛落,夜市的景象開始扭曲變形,一道光門在他們面前緩緩打開,門的另一邊傳來熟悉的檀香味和柔和的誦經聲。但就在阿霖準備踏入光門的瞬間,一個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不,還不是時候。你必須先了解真相。」光門突然關閉,所有異象瞬間消失,阿霖發現自己又回到了普通的夜市中。老者已經不見蹤影,只留下額頭那個依然溫熱的蓮花印記。他明白,在接受命運之前,他必須先找到父母留下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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