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北陰街誌】05-蒼白的熟悉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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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明?」阿霖顫抖著說出這個名字,聲音在夜晚的街道上顯得格外刺耳。那個在車禍中死去的同學,現在正站在他面前,空洞的眼眶中沒有眼珠,只有兩團淡藍色的螢光在閃爍。那種不自然的微笑依然掛在他蒼白的嘴角,就像十年前意外發生時的那一刻。「阿霖...」小明開口說話,聲音像是從水底傳來,帶著一種詭異的回音,「你終於看見我們了。」黑影緩緩舉起一隻沒有血色的手,朝著大稻埕的方向指去。「她在等你。」話音剛落,小明的身影便如煙霧般消散在夜風中,只留下一股刺骨的寒意和空氣中淡淡的檀香味。

阿霖站在原地愣了很久,直到夜市清潔工的掃地聲將他喚回現實。他顫抖著手點燃一根菸,試圖讓尼古丁平復他狂跳的心臟。死去的同學、會說話的黑影、還有那股莫名的檀香味,所有這些都超出了他理性世界的理解範圍。回到攤位後,阿霖發現自己已經完全無法專心工作。每當有顧客靠近,他都會不由自主地仔細觀察對方的面孔,深怕又看到另一張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臉。王嫂注意到他的異常,「阿霖,你臉色很差,要不要早點收攤?」她關心地問道。但阿霖知道,即使回家也無法逃避那些影子。更令他不安的是,小明最後指向的方向—大稻埕,正是最近所有異象都指向的地方。他開始懷疑,這些看似獨立的現象之間是否存在某種關聯。

接下來的幾天裡,阿霖的生活開始出現更多無法解釋的現象。第一個異象出現在他的雞排攤上。某個忙碌的晚上,當他將一塊雞排放入滾燙的油鍋時,油面突然平靜下來,然後慢慢浮現出一個清晰的圖像—一尊慈祥的女神像,頭戴珠冠,身穿藍色法袍。「媽祖!」旁邊排隊的阿伯驚呼道,「這是媽祖顯靈啊!」其他顧客紛紛圍過來觀看,有人甚至開始跪下膜拜。阿霖慌張地攪動油鍋,試圖讓圖像消失,但神像的輪廓卻變得更加清晰。更詭異的是,那尊神像似乎在看著他,眼神中帶著一種呼喚的意味。事件持續了將近十分鐘才結束,期間有十幾個人目睹了這個現象。消息很快傳遍整個夜市,阿霖的攤位被冠上「神蹟雞排」的稱號,生意反而變得更好。但對阿霖來說,這只讓他更加恐慌。他無法接受自己成為某種超自然現象的中心。

更令阿霖困擾的是收銀機開始出現的異常。每當夜市結束,他清點一天的收入時,總會發現一些奇怪的東西混在鈔票中間。不是偽鈔,而是一些薄如紙片的黃色物品,上面用毛筆寫著繁體中文。起初他以為是顧客掉落的什麼東西,但仔細一看,那些黃紙上清楚地寫著他的名字—「林曜霖」。字跡工整古樸,墨色深黑,散發著一股陰森的氣息。阿霖上網查詢後發現,這些黃紙的質地和外觀與傳統的「冥紙」極為相似。這個發現讓他更加不安,因為冥紙通常用於祭祀死者或進行某些宗教儀式。為什麼會有人在他的收銀機裡放置寫著他名字的冥紙?是惡作劇,還是某種詛咒?他試圖追查這些冥紙的來源,但每次數錢時它們就憑空出現,彷彿是從另一個世界滲透過來的。阿霖開始每天檢查收銀機,甚至安裝了監視器,但始終找不到任何線索。這種無力感讓他的無神論信念開始動搖,他不得不承認,有些現象確實無法用科學來解釋。

就在阿霖為這些異象困擾不已的某個夜晚,他做了一個極其清晰的夢。夢中,他站在一座古老的建築前,那是一間傳統的三進院落,院子裡擺放著數十尊不同的神像。最奇怪的是,這些神像的眼睛都在看著他,彷彿在等待什麼。當他醒來時,「大稻埕百神壇」這幾個字清楚地在他腦海中響起。阿霖從未聽過這個地方,但夢境如此真實,連建築的每一個細節都歷歷在目。他決定上網搜尋,卻驚訝地發現網路上幾乎找不到任何相關資料。更令他不安的是,當他打算關閉電腦時,螢幕上突然出現了一行字:「阿霖!你趕快給我起床!」那是阿嬤的聲音,但現在才凌晨四點,阿嬤怎麼可能這麼早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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