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邊騎車一邊後悔。
昨天到底幹嘛嘴那麼碎？什麼「屍體跑了我幫你扛回來」……
人家是真的跑了，而且還差點親上來。
長春堂的牌子遠遠出現在路口，我下意識踩慢了油門。
太陽剛下山，天色還沒全黑，但我心裡已經有點發毛。
打完卡走進更衣室，才發現阿凱早就到了。
他已經換好制服，坐在長椅上滑手機，一臉生無可戀。
「你昨天回家……還好嗎？」
阿凱嘆了口氣，收起手機：「別提了。昨天那件事被我家的人知道了。」
「蛤？你們家有設什麼符印反饋？」
「哪有那麼複雜……這邊的監視器被我們家的人設提醒了。他直接把畫面丟到我們家群組……」
我：「你是說全部？你擋在我前面、我躲在你後面唸經那一段？」
「全都有，還搭配字幕和BGM。兄弟們笑成一片，我爺爺直接開視訊把我罵了一頓。」
「哇～你們家那麼閒的嗎？」
「我畫完五十張避煞符才來上班，畫到我差點想轉行。」
我忍住笑，剛想再補一句，林姐突然從門口走進來。
「你們昨天還好嗎？」
我趕緊正經點頭：「我……還可以。」
「那就好，今天任務分配——」林姐翻了翻手上的資料，「阿凱跟阿國去B區，他已經在那邊等你了。」
阿凱站起來，一臉認命。
「小李你，今天去C區。呂大哥會帶你。」
我眼皮一跳，忍不住問：「欸……不好意思林姐，妳是說C區的『那個』C區嗎？」
林姐一臉理所當然地點頭：「對啊，有什麼問題嗎？」
我嘴角抽了一下：「……沒、沒事。」
「沒、沒有……」我乾笑兩聲，但心裡卻開始發毛：昨天那位貼臉小姐好歹還沒出手，但C區是……高危險區欸？
我一路走到C區門前，腳步明顯放慢了。
這裡的燈比較暗，走廊牆面還有幾處破裂，門邊的磁磚上貼著「非工作人員請勿進入」的標語，雖然用膠帶補了，但還是歪得很明顯。
我正準備敲門，裡頭的門卻先一步打開。
門後站著一名身高約一七○左右、戴著眼鏡、身材健壯的男子。他面無表情地打量我一下，然後開口：
「你就是小李吧？進來吧。」
他轉身邊走邊說：「依照這裡的習俗，我們不能互喊真名。大家都叫我呂大哥。」
呂大哥帶我穿過C區的走廊，一路走到值班台。
他走在前面，語氣倒是挺輕鬆的：「放心啦，雖然這邊被歸在高危險區，但其實這邊的朋友們……強度都不高啦。」
我乾笑了一下：「你說的強度不高……是相對哪邊來說？」
呂大哥聳聳肩：「至少不會一出來就想咬人嘛。」
他笑得很淡定，我心裡卻突然很想回頭去B區。
話才說完，他就坐回位子上，拿起手機繼續追劇。
螢幕上傳出主角歇斯底里的喊聲：「什麼拳擊界的王者啊……這就是你對戰鬥的態度嗎……弱者以強者為目標又有什麼錯啊！」
我差點以為是哪個住民情緒爆炸了，轉頭一看，才發現是呂大哥在追動畫。
他一臉投入，還跟著角色一起點頭，彷彿現場只有他和螢幕裡的熱血靈魂。
我小聲問：「呂……呂大哥，你這樣開喇叭播動畫，不會吵到……那些朋友嗎？」
他語氣理所當然地回答：「不會啦，B區還有幾位朋友會跟我討論劇情。我這邊在趕進度。」
說完他伸手往前點了一下：「你先去巡邏，有問題再來找我。」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悠哉點進下一集，滿腦子都是一句話：
——C區到底哪裡高危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