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早上,一如既往地早起洗衣服、到市場買菜、優雅地進行早晨瑜珈,簡單弄了早餐吃,準備出門。
一切都是如此日常-艷陽高照的假日早晨,在沒甚麼車子的台北道路上騎著機車去咖啡廳上工。
忽然不知何故,車身忽然大力震動,晃動之劇足以把我震飛,於是下意識地壓了煞車,這一煞更慘,就這樣連人帶車一起翻滾了好幾圈。
油箱蓋也在劇烈翻轉中大開,汽油漏滿地,我和這台老車就這樣倒在路邊。
還好當下意識清楚,也非常感謝安全帽的發明,好好地保護著我的腦袋,讓我不致頭破血流。事發當下立刻有騎士停下車來,詢問是否要協助叫救護車。
當下第一個念頭-打電話跟咖啡廳請假,再來便不曉得該如何是好。
而這位熱心又機智的騎士,幫我把機車牽到路邊,避免影響交通。面對我機車流滿地的汽油,通報1999請市政府處理,避免下一個機車騎士滑倒,並且向鄰近的郵政總局借了三角錐,用以在環保局派車處理前警示其他用路人,一切部署妥當後才離開。真的是非常可靠的路人,在我最需要協助的時刻有他是我的幸運。如果未來我遇到其他騎士路倒,也要像他一樣,保持冷靜、在能力範圍內盡己所能協助需要幫助的人!
我則聯繫了咖啡廳告假、用google map查詢離我最近且周日有開的機車行,請老闆協助處理機車。並且打電話給姊姊,這通電話的用意是因為這台車是姐夫的車,因此需要告知他先生。原本我都還保持著鎮定和理智,但在和姊姊通完電話後,一股強烈的悲傷感從胸口襲來,眼淚無法控制地流下。
電話中姊姊因為還沒有完全睡醒,用沙啞的聲音確認我人身平安,請我傳定位給他,他要來接我。也許是一個人生活慣了,我原先打算待車行把車載走後,就自行搭公車去診所擦藥,應不需要麻煩他人協助就醫。
而這通電話,可能讓我忽然感受到要麻煩家人、抑或者被這場意外嚇到,我坐在空蕩的人行道邊,心也好空,就這樣情緒失控地嚎啕大哭起來。
正巧前幾天看了《inside out 2》,更能意識到小小的腦袋中,裝著非常多的情緒,他們沒有好壞之分,都是組成我這個人的重要元素之一。
既然現在Sadness握著主控台,那麼就讓悲傷徹底釋放吧。
也忘了有多久,沒有像這樣不需壓抑地大哭出聲。
哭完後呆坐在路邊的我,等待著環保局、車行老闆、姊姊的到來。
在等待的過程中,人行道路過一對夫妻,停下腳步上前關心我,想確認我是否需要任何協助。而我眼神呆滯、語帶哽咽地說不用、表達感謝後才離去。
不得不說1999真的是很便民,通話後大約10~15分鐘環保局的車就到場,快速地將油汙覆蓋掉,如果不是那位騎士,我也真沒想到原來可以打給1999協助。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沒經驗的我真的體驗了好多的第一次!
處理好油汙後,我將三角錐歸還給郵政總局,總局警衛也關心我的傷勢,真的覺得台北市民都好溫暖。
再來就是要處理機車,我坐回人行道上,繼續等待著車行老闆前來。老闆電話中表示因為店裡還在忙,約莫半小時才能到場。隨著時間的流逝,我的傷口越來越痛,半小時竟是如此煎熬、難以忍受。
車行老闆到場後,第一時間也先關切我的傷勢,詢問怎麼不叫救護車?
「我在等你來啊!」我無辜地回覆。其實我也不曉得如果拋下機車先去就醫,讓機車暫停在路邊會怎樣,只覺得應該要把現場都處理好再離開較佳。
老闆確認事故狀況並大體檢查車況,跟我探討事故發生可能的原因。這條路又長又平緩,實在沒理由會自摔,只能懷疑是人孔蓋使我打滑。那時身上各處傷口的痛感愈趨強烈,已使我沒辦法好好跟老闆進行對話。
老闆還鼓勵我:「摔過就有經驗,以後會更小心呀!不要太難過,沒事的!」。真的好正向、好溫暖。
終於車行老闆將車遷離、姊姊也到場接我。姊姊看著我的傷勢,問說真的不去急診處理嗎?我自覺身體狀況沒有危及生命的疑慮,不要浪費急診醫療資源,到鄰近的診所處理傷口即可。
姊姊載我前往診所,這間是我半年前騎腳踏車自摔時就醫的診所。也不曉得是甚麼劫數,過去從未自摔的我,竟在這一年內發生兩次。
候診時我又無法克制地啜泣,在旁等候掛號的大姊,關心起我這陌生人,並請姊姊倒杯水給我喝,以緩和我的情緒。確實我很需要水,而在當下自己竟也忽視掉這麼重要的生理需求。
診所為我眾多的傷口進行處理-清潔、消毒、滅菌、上藥膏、包紗布、繃帶固定。過程中痛楚是如此明確,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我是如此真實的血肉之軀-會破皮、會流血、能感受疼痛的層次。但這終究是要面對的,好好消毒包紮,才能夠讓這些皮肉傷不會惡化,必須妥善處理加速復原。
而我那沒來由悲從中來的情緒,卻無法像這樣的清消標準作業程序被好好處理,我甚至不確定使我痛哭的源頭從何而來,也不曉得能如何為此消毒滅菌並好好包紮。
可能是被封存在內心暗黑深處的保管室,過去沒有被好好正視、處理的情緒,已無法釐清真正的原因、不曉得能如何被治癒。也許這次哭完一切就會淡化褪去,也或許在下次不知碰到哪個開關時,又會如山洪暴發般無法控制地宣洩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