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賢淑的屘妗數日前過身去,話題就由此延伸:
石鼓兩兄弟、肖平三兄弟也已相繼過世,
都只剩下一個老么了。過港的海,以前沒有消波塊與長堤,
沙埔仔對於小孩子是那麼的遼長,
尤其在炎炎夏日要赤腳跑過去,直燙的心驚膽跳狂奔,
那是要戲水必經火熱的第一道門檻。

而近海船隻上,正是這一群兄長般的海上男兒,
三句不離訐譙,抽著濃嗆的菸,灌飲晃頭仔,
鹹水魚腥味,混雜著粗獷豪邁討海的氣魄。
龜山島前漁舟早已寥寥,還是同樣的這一片海,
浪更近了,沙灘更短了,
長堤上看海的過客變多了,
昔人昔景像一頁頁書篇章回,
隨風湧向不知處,而記憶也終將火化埋葬。
三哥當年也與這一群換帖仔縱橫村落,
大溪港是逐夢伊始與終,成家立業於灼日風霜惡浪拚搏,
而今---中風的、癱在床上的、妻離子散的、流落他鄉的…
先走的那幾個或許已在他世界遨遊。

他痀僂著身軀踱回屋內,亭仔腳又復冷冷清清,
近午的陽光如金流洩萬里晴空。
坐在父親生前用厚實船板釘製的水藍矮椅子,
早已褪色如歲月的磨洗依稀殘留幾分。
也曾躲過海檢從大溪漁港啟航,
新海豐號上大哥掌舵,
我與父親為海腳,三人一船,
網落網起見榮枯,不動聲色收結果;
青夢易醒猶溫存,乘風破浪有幾回。
202506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