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風景之外・信念之土】
我淡然地說道：
「我們並不畏懼命運之網的追捕。捉捕到又如何？不被追捕到又如何？」「所謂極樂天堂，我們會上去觀看，但並不是為了封神。」
「我們只是以人類的身份，單純地看看風景，看看那些所謂神的神殿究竟長成什麼樣子。」
我們站立於神殿金階之上，言語如暮光，劃破這凝結千年的沉寂。
「我們不會成為任何神，我們只會是我們自己。」
「並非因為懼怕承擔責任，而是我們早已在承擔一些對於後來者的責任了。」
「從今而後，這片無日之時應該延續下去，任何人都該能公平、自在地活著。」
「不需侍奉任何自稱為神者，這就是我們所渴望的『公平』。」
那句話落下時，大殿內似有回音繚繞，像是整個空間本身都在默默記錄。
我注視著月神的雙眼，語氣中不含挑釁，只有沉穩的堅定。
「若你並非真正的月神，那弒神者又何必追殺於你？不過是貪圖你的權柄，或是你身上的寶藏罷了。」
「當神的代價是被萬象覬覦，那便已經違背神性的初衷。」
小月聽後，聲音低柔卻語意堅決地說道：
「人只要有了足夠大的權力，就會變得貪而無厭。」
「別人如何我無從得知，但我自己，不願看見我變成那樣的模樣。」
她的話語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哀傷。
像是早已預見自己若踏上那條路，將失去所有珍視之物。
「為了權勢與地位，兄弟親情皆可拋棄的人，太多了。」
「我不想變成那種無血無淚之人。」
她說這話時，眼中似藏著過去某段不願言說的記憶，彷彿有一道已被封存的裂縫被微微撥開。
朔端與望敦皆沉默不語，望敦低頭，朔端微微皺眉，像是心中也泛起了塵封的回響。
這沉默，不是退讓，而是共鳴。
月神長嘆一口氣，那聲音像是沉於塵埃中的古鐘，久遠而滄涼。
那是一種背負時間重量者的低鳴，也是一位被信仰綁縛的孤影之歎。
我順著小月的話，緩緩補上最後一擊：
「說實話，真正的月神早已身化輪迴，這一點，我們都知道。」
「你所謂的存在，與其說是神，不如說是投影，一段歷史的回聲，一道意志的殘光。」
「你和我們一樣，不過是月之意志所折射出的不同片段，都是光影的延續。」
「既然如此，我們與你之間的關係，其實本無高低之分。」
「你之所以選擇躲在這裡，或許是因為懼怕命運之網的追捕，又或者是為了履行某種過去遺留的責任。」
「但不論理由為何，這份自囚，終究是違背了你自身的本質。」
我放緩語氣，但語意更加清晰：
「月之意志，應是自由的，是風的氣息，是塵的記憶，是愛的延續。」
「無需證明、無需神名、無需祀奉。它存在，是因為靈魂共振。」
「我們走到這裡，不是為了挑戰誰，也不是為了成為誰。」
「我們只想守住這樣一個信念：無日之地，亦可孕育希望；無神之時，亦可傳承光明。」
「那才是我們心中的月神，也是我們所選擇走下去的方向。」
大殿依舊靜默，唯有燭火微顫，彷彿正在聆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