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這一局，你是筆下人，還是棋中子?
家族會議結束後，眾人三三兩兩散去，嬉笑聲漸遠，只剩下一地茶渣與燈火未滅。
沈若棠站在門口，目送堂哥堂姊們拎著糕點邊走邊鬧。她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顧行書，低聲說：「你看吧，我早就讓你不要來的…現在他們真的以為你是被我寫來的了。」
顧行書挑眉笑了笑：「我倒覺得挺有意思的。至少你家族挺和樂，比我長大的地方好多了。」
她有些好奇：「你長在哪?」
「……」他眼底閃過一絲晦暗，沒有回答。
「不說算了，小氣。」她有些沒好氣的轉身「那我們也回去吧?」
顧行書卻伸攔住她：「等等。」
她抬頭不解望向顧行書。
「你不覺得…這一場大會上，每個人都在繞開一個問題?」
她怔住。
他看向遠處祠堂的屋簷，聲音低沉：「所有人都想知道，沈家那位不守規矩的二叔，到底做了什麼，但卻無人敢發問。」
「你也想知道?」
「不止想知道。」他淡淡說，「我覺得，那個人做的事可能跟我有關。」
她微微睜大眼，還想再問，顧行書卻輕聲說：「你先回去吧，我想再與你祖父聊聊。」
沈若棠猶豫了一下，點點頭：「祖父不是那麼難說話的人，說不定他能為你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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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水，桂花香清冷。
院中無人，只見老爺子沈一寒背著手立於古槐之下，目光淡然。
「既來了，何必藏?」
顧行書沉默片刻，從陰影中走出來。
「皇室的人，我這輩子見過不少。你身上的氣，是朝裡磨出來的。」老爺子望向顧行書，目光銳利卻不怒。
顧行書神色不變：「我並不是帶著敵意前來的，只是……奉命查事。」
「你命裡有筆痕…是我族中人動了筆。」老爺子語氣淡淡，「你以為你是奉旨查事，但其實 －－ 很可能是對方想看看你到底能查到什麼程度。」
顧行書瞳孔微縮。
「我不會告訴你，你的命被如何更動，有人替你動了筆，你遲早會有所察覺。」沈一寒轉身，背對著他，一字一句道：
「你該好好的想清楚，你遵從的忠，到底忠於誰? 皇命? 天命? 還是某個藏在心裡的人。」
顧行書一時間想不明白這番話代表了什麼意義。
夜風忽然拂過，帶起老爺子衣袍微動。
他望著遠方微亮的天色，語氣突地沉下來，彷彿自語：
「若棠這孩子…命中筆重，心卻太軟。這世上有太多她寫得下、卻收不回的東西…」
顧行書抿緊唇，心中忽然一跳。
沈一寒轉頭看他，眼神如看一本摺起的古書：「你們兩個…最後的結局，我已然看見。」輕嘆了一口氣回身「唉…一切都是命啊。」
老爺子說罷，不再言語，獨自離去，背影沉穩如山、來去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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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行書慢步離開沈家，忽然感覺身後那扇沈家祠堂的大門，比今天來的時後看起來沉重了許多。
他覺得自己不是走進一個家族，而是走進一場早被落筆成局的劇本裡。
只是 －－他究竟是那一筆的主角，還是旁白?
他尚未得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