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不是鬼,是小護士。
「這麼晚還不睡在幹嘛?」
還沒穿好褲子,實在非常尷尬,但小護士好像沒看到一樣完全不在乎。「我想知道螢火蟲都幾點睡覺。」
「白癡。」
「妳不是進去睡覺了嗎?」
「怎麼可能,都還沒跟俊成說再見,我只是不想讓俊成看到我脫掉內褲尿尿的樣子,所以去廁所,出來就不見了俊成。」
「我以為妳要睡覺去所以先回來。」
想要快點把褲子穿好,但是卻弄得很不舒服。
「俊成可以慢慢穿,我在醫院看過很多,也摸過很多,什麼形狀都有,也讓俊成看我的下次。」
說得也是,她的話有用,讓我輕鬆一點點,是個會說話的好護士,但就只是輕鬆一點點而已。
「啊?妳也有那種東西?」
「在想什麼俊成,我是說女生的那種,我也有的,漂亮的性器。」
好不容易把拉鍊拉上,完成,總算鬆口氣。
小護士身上已經不是那套濕透的可愛薄棉衣配連身裙,紮起來的頭髮也還沒全乾,從時間推算起來大約是換過衣服但沒洗過澡,當住院醫師時我也常幹這種事。
「其實是在等妳來想問一件事。」
「什麼?」
「能去妳房間睡覺嗎?」
過量的酒精真的很不好,讓人隨意就說出可能導致誤解的話。
「可以。」沒想到小護士很乾脆地這麼說。
然後就走出簷廊,往她的木屋去。
身為一名醫師,當然不該放過免受夜露傷害身體的機會,初春夜晚凍不死人,但還是可能因此生病,所以趕緊跟上去。
小護士的門還是沒鎖,我應該要學起來,這樣就不用擔心忘記帶鑰匙,反正帶來的東西沒有什麼是掉了會出人命的,也許她也是這樣想,比我早參透。
她打開燈,裡面的紙箱已經都收掉,變成很多新書成堆躺在地板上,原來不是搬家是購物,買一堆書,是位非常好學的護理師。
但是害羞地偷偷往少女閨房撇一眼,發現比書更多的未拆封或外拆標美美新衣,跟很多顯然穿過的衣物交雜放在一起,幾乎佔滿整個床面,該怎麼睡覺呢她?
「幹嘛?害羞嗎?」
我搖頭。
「那就快點進來,我沒有要跟俊成做什麼。」
「感謝招待。」
這又惹來她一陣笑,今天的小護士特別喜歡笑。
「想睡我的床上嗎?還是地板上?」
「地板。」
床對我來說反正是不能睡,不知道如何收拾,流浪借宿就上了漂亮年輕女生的床也實在不像話。
「這麼客氣?」
「但是需要多一點棉被跟枕頭。」
「為什麼?」
「喝太多,吃太飽,胃不舒服所以拿來墊高一點。」
「喔,像病床那樣。」
非常出色傳神的比喻。
小護士放掉頭髮,讓髮絲散開流披到她的肩、雙臂與背上。
「但是這樣乾脆睡床上比較方便。」她說。
「身上都是香香的梅樹幹烤肉味,會沾到妳的床。」
「沒關係,我不在乎。」
看起來小護士不在乎的事情還不少,是很豁達的人生觀。
說完,帶我走進沒關門的房間裡,要我坐在兼當書桌與梳妝檯的邊椅上稍等,桌面或檯面凌亂擺滿書跟唇彩、眉筆、粉餅等繽紛彩妝。
輕盈地跳上床,把成堆新衣很快掃到邊櫃面上,穿過的則披到原本就掛滿衣物的椅背跟衣帽架上。
在收拾東西這方面也是相當隨興。
接著又把被子跟枕頭迅速弄成三角形的柔軟山丘,然後又把一條毯子折成長條形擺好在山的旁邊。
不知為何用雙腿岔開跪在床上的姿勢把頭髮隨便吹得乾燥蓬鬆些,隨即就躺到長條形的毯子上,拍拍身邊的那座山。
是要我快點過去的意思,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