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章 剖心 （下）
桃苏拿起鑰匙，拿上側包就狂奔下樓。留林梓一人還在原地，林梓依舊是那副令人看不透的樣子，只是緩緩起身。 桃苏用盡所有力氣，在山上跑著。 卻還是看到了不願看見的那幕。 「我說你啊，居然敢告狀。」 翠憐不爽的，對著被打倒在地上的知秋說著。 「明明錯的就是你啊、明明被生下來該死的就是你…」 正當翠憐要踹向知秋時，桃苏一個飛撲、自己的臉頰和身體都在與地板摩擦。 「知秋——！！我這樣有沒有傷到你？」 知秋愣了一下。 「沒、沒有，但姐姐你擦傷的好重」 桃苏才想起來自己是飛撲過來的，頭或許也撞到了地？ 桃苏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 「…翠憐。」 翠憐毫不在意的說著 「哈？怎麼了，你剛才也聽到了吧，明明全都是他的錯，你們大人還護著他。」 桃苏平靜的眼神，看不出對霸凌者的怒意，只是訴說著真相。 「翠憐，你搞錯了。」 「哈？搞錯了什麼？你倒是說看看啊」 「…是你爸爸的錯。你現在或許還不能理解，但就是你爸爸強暴了知秋的媽媽，所以你們兩個其實是同父異母的…」 「那又怎樣？」 翠憐絲毫沒有悔改之意，桃苏也知道不是自己隻言片語就能改變他的想法的… 「明明就是因為那個賤人，我爸才會打我媽。」 桃苏沉默不語的看著翠憐。知秋卻扯了扯桃苏的衣角，小聲的說。 「沒關係的，我沒事的…」 此時腳步聲傳來，聽起來像是絲毫不急，非常淡定。 林梓出現在桃苏的視野裡,可林梓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間卻好像眼神變了？ 「都叫你不要傷害自己了…做什麼事都安全第一。」 桃苏才“又”想起來自己身上的擦傷還在流血。 「我忘了？這不重要…」 林梓依舊靜靜地看著，可是嘴上說的卻是。 「不重要？不重要，那好啊，那我現在就走。」 然後作勢假裝離開，他在賭桃苏會挽留他。 「等一下、別走…」 果然。 「翠憐他…」 林梓愣了一下。 「你要走可以、但、先把翠憐的事解決了？」 沒想到真的這麼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啊。那好吧，之後再說？ 「翠憐，我想你應該要知道——就目前的法律新條規來說。你已經構成了犯法，我們說的也不是冠冕堂皇的廢話，你如果真的以為這只是什麼“走路不要看手機多注意看路”這種話，那你可就要收到律師函了。」 翠憐愣著，他聽不懂。 「所以呢？」 翠憐哭著。 「啊——到底為什麼你可以被放回來學校啊，那群人怎麼想的。」 桃苏吐槽說。 「因為那些人從小到大都是白癡啊…」 被林梓打斷。 「你還是先給自己的傷口止血吧，我知道你身上有帶繃帶。」 桃苏只好乖乖閉上嘴——但先處理的是知秋的傷口。 ——小孩子是很單純的，認定一件事就會很長一段時間認為那就是事實，但不代表他們到了青春期想法就一定不會改變、一定會改變。 但總而言之做出的事無法改變，並且也是事實，不論到底有多慘。 五天後，翠憐被送到了少管所。桃苏臉頰和膝蓋上的擦傷還沒痊癒。他卻非要亂動。 林梓跟凌程知道後趕緊來到桃苏家門口。 「桃苏，我知道妳在家，開門。」 凌程的聲音傳來，桃苏心虛的繼續拿著手機翻看網站。 「開門，我不說第二遍。」 林梓的聲音。桃苏清楚他不說第二遍，那就說明他會再也不在乎自己——桃苏自己也不知怎的就老老實實跑去開門了。 凌程直接走進屋內。 「藥膏呢？別說你家沒有，我不信。還有你一直都在騙我們？學校資料登記的名字叫姚苏，桃苏你好大的膽子，居然騙了所有人？」 桃苏感覺好像是被機關槍掃射到自己身上了一樣。 林梓愣了一下。 「陌凌程，你在來之前可沒說過桃苏的名字這回事。」 桃苏看著這兩個人不知道該說什麼。 「藥膏就放在門口旁邊放著的側包裡，至於名字我等會說…」 凌程跟林梓看著桃苏。 「真的？」 「…真的？」 兩人異口同聲。 「真的真的！」 事情回到桃苏在學校登記入學資訊時… 「嘖 想改個名字…身分證之後再去民政局改好了…現在填什麼名字好？」 十三歲的桃苏思考了很久，但後面排隊的人好像不允許他思考的再久一點。 「啊，那就叫桃苏好了」 「桃苏？那姓氏是？」 「…幫我登記成姚苏吧」 回憶到此結束，桃苏繼續說著。 「結果就是後來我覺得不順口又去民政局改回了原本的姓氏，克勞德.理查德.桃苏。沒想到登記檔案居然沒改？」 一抹白色出現在桃苏的臉上。 「喔，知道了。所以你以為入學資料他會自己變更名字？」 桃苏驚訝道。 「原來不會嗎！？」 兩人無語。 桃苏突然發出“嘶…”的一聲。 「很痛？」 「痛是他活該，誰叫他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安危。跟地板來了個“親密接觸”才出了翠憐那孩子的攻擊範圍。」 凌程沉默不語。 「等等——！！等等啦！不要在擦藥的時候說這個——痛痛痛痛！！」 桃苏的慘叫聲讓兩人回過神來。 「啊。抱歉，我輕點。」 可桃苏卻嘴上說著痛，眼淚一滴沒有，就好像習慣了不展示他的眼淚，只坦然的展示悲慘的所有真相。 凌程上藥的手也確實輕柔許多——但對於重度擦傷的傷口來說還是太痛了，而且時間很長、因為沾有泥土，要清洗和消毒、上藥，這整個的過程讓桃苏痛不欲生，但絲毫沒有悔改之意。 「很痛…」 林梓一語點破。 「那你下次就不要做危險的事就不會受傷。」 行動上卻準備出門。 「你要去哪——？好痛！輕點啦」 桃苏下意識問了下。雖然嘴上一直說著很痛、但卻沒有掙扎，沒有逃跑，只有生理上的顫抖。 「我已經很輕了——下次小心點就不會痛。」 凌程無奈的看著桃苏。 「去買冰袋，痛就冰敷緩解。」 林梓隨口應了聲，然後出門了。 桃苏不禁感到 開心？自己最喜歡這種實質性的幫助了。 幾分鐘後，林梓帶回幾包冰袋。融化的甚至還不多。 「…？你用跑的？你也沒流汗啊？」 林梓只是平淡地給出謎題。 「你猜。」 林梓的手拿著冰袋，將冰袋輕輕敷在桃苏剛包紮好的膝蓋上。 桃苏不知該說什麼，又或者現在什麼都不說才最好。說多錯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