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3/13
還不瞭解小島的季節更替,短褲背心、厚重大衣輪番覆蓋身體,像此刻裡層的心,模糊不清。可能是渡了個有點長的冬季,可能是習慣躲在固執裡,可能是思緒敏感而擁擠,可能是對於切換都太過用力,習慣失去卻不習慣失序。
想起數學考題,知道解答,但寫不出正確公式,所以這科從沒拿過好成績。追尋答案沒有一定的邏輯,想要A的時候答案就是A了,至少,還能相信自己。還記得嗎,那些笑如三月綻開百合的清晨,陽光躲過幾場雨,終於灑在灘頭和礫石,祝禱儀式向海,他們祈求豐收與平安,我們默記片刻的寧靜,度一場屬於部落的年節盛事。
向誰走去,向誰走來,只要自己安在。

2018/04/19
據說很長的連假過後總會有濃厚的憂鬱浮散在空氣裡,室友們邊吃晚餐邊回想:上次集體憂鬱好像離此刻有點久呢。
聽了一夜女人香整理了心情,今天朝一個新的階段前進,敲打熟悉的文字時,看著越跨窗戶而來的陽光,嘴角持續笑彎。然後發現鏡中的自己,終於意會到什麼是翻版,記憶的輪廓和母親重疊,她年輕的模樣我沒有見過,只能從部分照片窺探拼湊,而擁有的照片甚至不多。
去年失去一樣東西,傷心過後,摯友張甜告訴我:「不必害怕失去她的東西,她真正留給妳的,已經深化在妳腦海、妳血液裡流動,所謂骨肉。」
線條蜿蜒,從眼眉到嘴角,復刻妳的笑。
是為永恆。
2018/05/29
有時候會很明顯感覺到一部分的自己正在死去,關於自己關於愛關於時間關於關係關於種種無解的課題。有時感覺自己壞掉了,或者說本來就有個洞在哪裡,只是我們持續忽視,或自以為修復完畢,然而洞始終都在,既填補不了、也不會癒合。
察覺到很多注目的眼光,選擇不回應,欣喜的情緒沒有,急切著要逃離。常有人問我們怎麼定義關係,我說不清,真實是最重要的。萬一妳感受到的真實其實是刻意堆疊而成的呢?我不知道,也許就崩潰了。
於是我離開現場。

2018/07/19,划船比賽前夕

海安靜的像一面鏡
只有靠近礫石的邊陲
輕輕捲著蕾絲花邊
海鹽和汗漬沾黏在他們臂膀
溫熱的風穿進衣袖
舀起一瓢瓢逐舟的浪
夕陽把勁划的痕跡吞沒
「我打電話叫颱風不要來啦!」
馬然說。
2018/07/15
月初慶祝了屬於我和小島的一週年,隔日 Y 說,這是她的十週年,安靜了數秒,難以想像這漫漫年歲。
妳打算在蘭嶼待多久?
不知道耶,先這樣子吧。
這樣的問答經常發生,總是一頭栽進某些喜歡的事情裡,一抬頭,幾個月又過去。今天下午想起某件歷程,驚訝年輕時對於時間的混沌,還有深藏壓抑的感受,如此揮霍無感。而在真正懂得珍惜的日子,才發現所剩無幾。
妳怎麼會想來這裡?
因為有些事想要完成。
2018/10/03
馬然說,芒花開了,就是製陶的季節。
陶土顏色像年糕,意圖使人想邊吃邊捏。

2018/10/28
目送飛也似的好光景,他們說善良有很多種方式,一直無法拿捏得恰到好處。還是喜歡拉上窗簾,進入密室,那裡沒有風動,沒有灰塵。
最近這次離開台灣前吃了麻辣鍋,深夜十點,被豆腐鴨血輪番燙著舌頭。整理行李不小心在地上睡著了,她問:「妳昏倒了嗎?」,沒有,我只是太累了。
火車終點站是台北。
「往台東⋯這班車對嗎?」
「對的,這是環島觀光列車。」
跟半數的旅人一起,湊搭著環了七分之一或八分之一個台灣。我應該不會誤點哦。車過知本,啊抱歉要再晚九分鐘。
天空下起雨,雨沒讓人滯留,安靜人稀的機艙裡都是熟面孔。島嶼的綠映入眼中,還是讓人如此悸動,是回家吧,想念我的貓我的書我的車我的天空。
依舊在趕路,以時速四十。
前有強風。
2018/12/30
最近常在夢裡遇見人,重要的人、想念的人、離開不久的人、離開很久的人。醒來不記得夢,但面孔都仍清晰。
有些事惦在心裡,畫面越來越清楚,線條或稜角,氣味和溫度,一一構建著,心趨於安穩。
還是常常想念她,像一條絲線,細細綿綿,纏繞夜晚或白天。於是把香味當藥,海鹽與鼠尾草、蠟燭有檸檬精油、護手霜裡的啤酒花、藏在紙捲裡的櫻桃。被香氣餵養,讀字。多想每天都是這樣子。
很喜歡「偃旗息鼓」這四個字,典故出於自趙子龍,說的是兵家戰事,卻默默拿來平息內心,過濾聽進耳裡的紛亂。
敞開,安全,不執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