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自以為穩固,卻不知,一場風暴,已悄然開局。
當晚,秦老爺正在前廳設宴,宴請的是戶部侍郎之子與幾位京中權貴子弟,目的不言而喻——為家中嫡子鋪路,也想為秦知書的庶妹秦如煙探一門高枝。
席間燈火輝煌,賓主盡歡,誰也未察覺,一張字帖被人靜靜放入賓客手中。
那是一幅書法,筆觸鋒利俊秀,題款署名:秦知書。
旁邊夾著一小行字,潦草卻銳利——
「盲者無目,卻比府中之人更有骨氣。」
字帖傳到戶部侍郎之子眼前,他原本興致缺缺,瞥見字跡,竟頓時一震:「這字……出自秦家?」
秦老爺微愣,剛想解釋,對方卻再追問:「是哪位?能寫這種筆意,絕非庸人。」
老爺臉色一沉,嘴角勉強堆笑:「是犬女知書,然則眼盲體弱,自幼學寫自娛,豈敢讓貴人費神。」
戶部之子卻興致大起,聲音提高幾分:「竟是那位盲小姐?字若其人,我倒有興趣一見。」
場中氣氛一滯,秦如煙神色微變,低聲對母親道:「那個賤人怎麼的字會被送出來?」
秦夫人劉氏的笑容幾乎掛不住,卻不敢當場作態。她咬牙道:「定是有人從柴房私自拿出那賤丫頭寫的亂紙,不過是投機之作。」
沈玠坐在暗處,透過竹簾觀宴。嘴角微揚。
——第一步,動筆。
翌日,秦知書仍在柴房,身上傷未癒,卻依舊寫字。
直到傍晚,小意急匆匆闖入,帶來意想不到的消息:「姑娘,老爺讓人放妳出來了,還命人備湯水……說要讓妳收拾乾淨,明日見客!」
知書怔住。
「……見客?」
「說是戶部侍郎的公子,說要賞妳字……還要與妳見面。」
小意壓低聲音:「可是昨夜那張字,是誰拿出去的……我不知道啊,姑娘你不是從不讓人碰你的紙……」
秦知書靜了好久,指尖微微一緊。
是他。
她想起那晚,亭中的男子,臨別前所書那一字「玠」。
這世界上,除了他,沒人會無聲無息將她的字,送到那樣的人手裡。
可他是誰?為何幫她?
當夜,秦老爺安排內院重新布置,甚至派人將知書曾住過的小閣重新清掃,備上新衣新梳。
表面是恩賜,實則是打算將她當作家族籌碼,換得權貴青睞。
然而同時,在秦家的書房,忽有幾頁賬冊被偷梁換柱。
內帳暗藏虧空,賄賂記錄清晰呈現,連帶上京進貢中斂財一事。
而這些賬冊,數日內,將悄然落入督察御史的書案之上。
秦老爺還懵然不知,自以為得了好運,卻一步步走進深淵。
那夜,沈玠再度現身秦府——無聲無息地立於女主窗外。
他未出聲,只看著那盲眼女子坐於燭下,輕輕蘸墨,繼續書寫。
風掀起她髮絲,雪光映出她側顏,那是一種安靜的力量——不是被命運擊倒的懦弱,而是不肯彎腰的倔強。
沈玠眼底,掠過一抹異樣的情緒。
「秦家欺你,我替你算。你寫字,我來鋪紙。」
他低聲呢喃,隨後轉身離去,宛如夜中一道風,無影無蹤。
但他已落子,而秦家——不日將痛。
-續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