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會談戀愛了,直到他出現──CJ,交友軟體上的一個陌生帳號,一張笑得傻氣卻真誠的臉。
「妳看起來很有故事。」
這是他發給我的第一句話。
我苦笑了一下,回:「那你會不會被嚇跑?」
他打了一串「哈哈哈」,接著說:「我喜歡故事,尤其是屬於妳的。」
我們的對話從那天開始幾乎沒有停過,從文字延伸到語音、再到半夜的視訊。他年輕,卻有著讓人著迷的沉穩;他幽默,卻能在三言兩語間洞察人心。15歲的年齡差,彷彿在他身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們第一次見面那天,是他開車來接我。那是一台藍色的福斯車,他說是為了第二任女友買的,但我假裝沒聽見。我只記得那車牌的數字:8780。
「霸氣吧你!」我打趣他。
他笑得靦腆,眼神卻閃著光。「是要來接妳的車,不管什麼車牌,我都覺得特別好運。」
我們之間沒有繁複的鋪陳,有的是一種突如其來的親近感。我上車,他轉頭對我說:「妳本人比照片還有氣場。」
我問:「那是稱讚嗎?」
「不,是警告。因為我大概已經被妳俘虜了。」
他不是帥哥,甚至比照片胖了三十公斤,但我迷戀的不是外貌,是他那顆靈光四射的腦袋。他曾說自己是高雄中學畢業,一路順利考上清大,是班上最耀眼的星星。
第二次見面,他帶我走遍西子灣,看海、吃美食、吹風。他送了我一張卡片,裡面不是情話,而是他對父親的敬語與對未來的夢想。
「希望未來能讓爸媽看到我站在舞台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每天爆肝。」
他說話誠懇,我心也軟了。那晚我們到了他簡陋的套房,床單發霉,冷氣聲吵,連地板都有積塵。但我沒有退縮。我全心全意地交付了自己。
第三次見面,他說他身體不舒服,但仍騎車來找我。我看他疲憊模樣,便開車載他去汽車旅館。我們纏綿了三次,我想給他所有的柔情,但也許我只是把他榨乾了。
原本,他答應六月底要帶我去日本,我滿心期待,連假單都請好了。卻遲遲沒有動作,最後他淡淡地說:「妳自己去吧,我不方便。」
我不懂,他可以為了前一任台中的房仲女友千里迢迢奔波,為什麼卻不願見住在同一縣市的我?他曾經說那任女友大他一歲,還帶著一個五歲女兒,但他甘願陪她扛生活。
而最讓我心碎的,是他至今仍念念不忘的前前任。他曾為那個女孩,在LINE的封面寫下卑微而絕望的字句:「我願意陪妳走遍大街小巷,只求妳能回頭看看我。」
那封面,我看過,至今忘不了。
原來我不是唯一的故事,只是一段供他療傷或填補寂寞的插曲。即便他的父母背景不俗,父親是代書,母親在醫院上班,他卻說服我他沒有選擇,無法給我承諾。
他明明能去科技大廠,卻選擇在一間承包政府標案的小公司當行政主管,週末都說要加班。現在想想,他的假日,或許根本不是屬於我,而是屬於其他女人的。
我不是戀人,是性愛用的備胎。他需要的時候會來,不需要了就封鎖式消失。
他曾對我說:「我不喜歡被問去哪裡,不喜歡報備,妳懂嗎?」
我懂,我懂得太晚,也太痛。
我傳訊息給他:「CJ,你到底有沒有心?還是我只是消遣?」
他已讀不回,然後再貼一張熊熊抱心的貼圖,附上一句:「我想妳。」
我甚至懷疑,那句「我想妳」,是不是也複製貼上給其他人。
他是自由的射手,太陽、月亮、上升,全是射手座,他說他天生不能被關住。我曾想成為他的港灣,但他卻把我當作休息站。
他從來沒說要跟我一起走多遠。他說:「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給妳什麼。」
那段時間,我每天以淚洗面,免疫系統失調,吃不下也睡不好。醫生說我壓力太大、內分泌失衡,問我是不是感情上受挫了?
我說:「我只是愛錯了一個人。」
其實不是愛錯,而是我愛的人從頭到尾都沒打算愛我。
我最後一次對他說:
CJ,我會走了。這次是真的。不是情緒勒索,也不是試探。我知道你看得到,只是不願說。我已經等夠了。
訊息顯示已送達,卻永遠是「未讀」。
我刪掉我們的對話紀錄,把他設為封鎖。他不會知道,那天我哭得快喘不過氣,抱著手機跪在地上,像失去了全世界。
他永遠也不會知道,我曾經認真地,把他當作餘生。
而他,從一開始,就只是把我當作一夜風花的消遣。
CJ,我不會再等你了。
你讀不回的訊息,我早該放下。
只是你永遠不會知道,那七天裡,我是怎麼一步一步,把自己從愛你的懸崖,一寸寸拉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