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傍晚,要從玉里搭火車回花蓮,時間未到但見一列區間車已停靠月台,車廂門開著,我便進閘上車。
坐在面向車站的長椅上,低頭滑手機,不久聽見列車長廣播,我只是讓它滑過,就像滑手機。
車動了,應該要向我左邊的,卻向了右邊,我瞬間警覺,自己上了往台東方向的車班。
第一次搭錯車 get !
就像很多新聞報導的,我產生了想拍車門喊「我要下車」的衝動,還好理智尚存,不然可能要因此上新聞版面。
算了,反正使用TPASS月票可以無限搭乘,下一站下車再搭反向車班就好。但下一站的東里,須等候2小時才有到花蓮的車班,且車站離其主要市街有段距離,市街規模也小,可能不夠我消磨時間。
乾脆就到TPASS月票的南端點城市富里吧,不僅車班較東里多,市街規模也較東里大。且我買TPASS月票的初衷之一就是想去縣境內所有車站所在城市與市街看看,也是我寫「明日花蓮。規劃概說」產生的後續書寫想法之一。
「去富里走走看看吧。」有這個念頭後,心情也變成了旅行。
從車廂望出去,是我較少覺知的風景。海岸山脈下的山丘與田間,有公路與聚落,移動與活動的風景;中央山脈下的秀姑巒溪與收割完的田區,視野較闊,陽光從山峰雲間灑落,田水印出天光,產業與天地人的風景。

車窗外風景 / 資料來源:我自己
抵達富里站,可能是人生第一次在這裡下車,對出站方向不明,我踩著模糊步伐,跟著人群走。前頭是三名青年,一人提著必勝客一大一小盒裝組,一人拿著大罐飲料寶特瓶。
「應該是在玉里買比薩回富里。」覺知兩地生活上的連結感,有種發現什麼的小確幸。
出站後,左邊是一間老柑仔店。經過它左轉是一處公園,四名婆媽坐在水泥彎椅上納涼聊天,很Chill的感覺。走過公園,右邊是一條高差頗大的斜坡路,略微辛苦的上去後就是富里主要市街。左看、右看,我決定往右邊走,開始了我的走走看看。

站前柑仔店 / 資料來源:我自己
走在這條市街主要道路,一開始有點荒涼感,覺得是不是該走另一邊較好呢?後來見到兩側商家林立的風景,才確認自己沒選錯方向。

市街主要道路一開始有點荒涼 / 資料來源:我自己

看見便利商店,心安了些,房子很漂亮 / 資料來源:我自己
雖說商家林立,但不是人聲鼎沸與車行轟隆那種城囂,而是時空感性與獨旅探索那種沉(城)靜。
不少老房子仍挨著路邊,有些還有老主人開著店,他們守著彼此,似乎在告訴對方:「欸,你可不能先走啊。」相約到最後,也一起等候時節後生說聲:「我回來了。」盼望短暫的熱鬧;有些大門緊閉或築起圍籬,掛著出售招牌尋覓新主人或同伴,新的感情。

老旅社,富「…」的,房子很漂亮 / 資料來源:我自己
路邊巧遇賣眼鏡的攤車,三件一百元,看起來像是爺爺帶著一對孫兒女出來兜售,他們窩在一起看爺爺手裡的手機。這種兜售方式很老很老,幾乎要絕跡,沒想到這裡還有。

路邊眼鏡攤車 / 資料來源:我自己
台灣感性,富里也有。
像是舊公署的樓房間,牌樓內一個通道吸引了我的注意,裡頭似乎別有洞天,走進後是被房子圍起來的小廣場。一隻黑狗被我驚醒起身,可能打擾了牠的傍晚小睡時刻,我趕緊離開。
入出口的牌樓,柱邊掛著葉日松作品,一篇〈我不是異鄉人〉,一篇〈背帶〉。我只知道他是名花蓮在地詩人作家,既然意外來這裡,也許是天意要我讀讀這牌樓柱邊的,他的文學作品。
前篇也許是他喟嘆自己與故鄉的生疏感,或是他漂泊者的心情寫照,而故鄉會不會也有她的喟嘆呢?後篇也許是他緬懷童年與思念祖父。
不過,老市街上也是有新的氣息,除了便利商店、手搖飲店、自助洗衣店,一間名為「馥茶堂」的店家散發著「人客,進來哦」的費洛蒙。

馥茶堂 / 資料來源:我自己
一種人文創意的慾望被點燃了,想進去看看裡面的繽紛是否與我腦裡的想像相符,但「可能不便宜吧」的預想與現實澆熄了這個火苗。
下次,我一定要進去「馥茶堂」看看。
旅行認識一座城市,除了市街主要道路,與其相交的街巷也是一個方向。我轉進一道上坡路段,底處像是一間學校佇立山丘上,走進一看是富里國小。

富里國小 / 資料來源:我自己
這間小學1901年建校,迄今不僅超過百年,也比國家的歲數還大。走上前庭的台階邊,也有葉日松作品,一篇〈愛到最高點〉,一篇〈豐年祭〉。前篇也許是他說著如何圓了自己而融入人際,但不管如何,對故鄉的愛戀仍滾燙著;後篇也許是對原住民豐年祭的記敘詩。
在城市裡走走看看,讀了葉日松四篇作品。他的字,不艱澀,易懂如童語,像是小男孩向父母說著他看到的畫面。純真,是我對他與作品的初評。
踩著自己的步伐,讀著葉日松的心情。
離開小學,走下坡路,回上市街,繼續未盡之路。看見底處是一個T形路口(後查Google Maps,其實是一處彎路,我看成是T形路口),應是城市邊緣。我折了回去,轉向下坡街巷。
走到一處平行於市街主要道路的路街與更下坡小路岔路時,我決定走向後者,去探索城市邊緣。走過平交道,是廣闊的收割完田區,這裡就是城市邊緣。

城市邊緣 / 資料來源:我自己
折返上坡,我走上與市街主要道路平行的路街。這裡沒有商家林立,而是農機具場與住家風情。沒什麼車通行,僅有散步的老人與小狗。街角還有一處小公園,有簡單運動設施,是富里GYM。

富里GYM / 資料來源:我自己
一名著居家服的年輕女子從住家前庭走上路街,一名老婦人向她招呼:「吃飽沒?」她馬上一聲「吃飽了」招呼回去。
天色漸暗,肚子也餓,我重回市街主要道路找吃的。本想隨性找家小吃店吃碗麵,但還是屈服於吹冷氣的渴望而選了便利商店。
附近商家一名年輕媽媽帶女兒來挑晚餐,她們在微波熟食區前討論吃什麼好。一名年輕女子在用餐區低頭讀書,桌上有畫重點的色筆與筆記本,可能想考公職國營,也許從白日讀到黑夜。
用完餐,走回車站。途中經過一家印刷行,應是店主的男子坐在門前階梯滑手機。

印刷行與店主 / 資料來源:我自己
城市漫著生活感,與宜人溫度。
在車站大廳,我仔細閱讀車班時刻月台電子看板資訊,因為不想再搞烏龍了。搭上舊自強號,結束這次因為搭錯車而有的富里小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