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集：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永和某巷內，五樓無電梯老公寓 「你再大聲一點，鄰居會以為我們在開直播吵架。」 綠豆一邊彎腰把最後一袋泡麵塞進櫃子，一邊抬頭看著正在組腳架的土豆。 土豆正蹲坐在 IKEA 的紙箱上，嘴裡咬著螺絲起子：「我在練習啦，到時開場就這樣：YoYoYo～歡迎來到豆你說，我是你哥們土豆，還有我哥——綠豆，會剪片但不太講話那種人～耶！」 綠豆白了他一眼：「你這樣觀眾會以為我們是豆製品頻道，專門介紹什麼皮蛋豆腐、豆花 PK。」 「不行嗎？很有台味耶！而且你不覺得我們很像嗎？我是甜豆，你是鹹豆，觀眾喜歡有衝突感啦！」 土豆一臉認真，還從旁邊的紙袋裡掏出一頂假髮：「你戴這頂，觀眾才分得出誰是誰。」 「我是你哥欸！」 「哥又怎樣？你先出生七分鐘，差那麼一點點，還不是一起出廠的。」 綠豆嘆氣，坐回書桌前，打開筆電，畫面彈出一堆剪輯軟體和草稿。影片標題是： 《在台北租房的雙胞胎 YouTuber，一週吃飯錢300元？（血淚真實）》 「你真的覺得我們會紅嗎？」他小聲問。 「會啊。」土豆停下手邊動作，突然嚴肅了起來：「只要我們真心拍、認真講，總有人會看見的。就算現在只有三個人看——我、你、還有媽。」 綠豆笑了。 這個城市太大，夢想太小，租金太貴。 但有時候，只要一台鏡頭、兩碗泡麵，加上一對講幹話的兄弟，就夠了。 --- --- 第2集：這支影片不會上熱門吧？ 「相機沒電？」 「不是，我忘記帶記憶卡。」 沉默兩秒，綠豆低頭喝了一口微波過三次的便利商店奶茶。土豆則用他剛從地攤買來的自拍棒敲自己額頭，表情像剛被 YouTube 神明拒絕降臨。 「沒關係，我手機容量還夠，我們就——先用手機拍。」他拍拍手機殼，語氣勉強樂觀。 直接開錄。他拿起手機：「來，1、2、3——錄影開始。」 畫面晃了三秒，傳出一句：「欸你有沒有擦鼻涕？畫面黏黏的。」 — 場景切換：陽台前，鐵窗下的生活片段 「大家好，我是土豆，我哥是綠豆——我們住在一間會搖晃的老公寓，現在我們要開始挑戰：七天只用300元吃飯，外加每天出片。」 「這主題會有人看嗎？」綠豆忍不住在旁邊小聲問。 「有啦，之前有個人挑戰用空氣煮拉麵還破十萬點閱耶。」 土豆滿懷信心，但接下來三段影片素材分別是： 1. 鍋子裡煮出一包泡麵被貓偷舔（社區浪浪小白戰鬥力強） 2. 綠豆試著拍 vlog，背景卻出現鄰居罵小孩：「再不唸書就跟樓上那兩個年輕人一樣拍網路影片！」 3. 土豆試吃涼麵嗆到，鼻水噴到鏡頭，畫面一片模糊 — 晚上10點，剪輯現場，昏黃的檯燈旁 「我覺得這支不會紅。」綠豆看著剪好的片段。 「沒關係，我們還有下一支！」土豆說，語氣堅定。 「你知道《下一支》聽起來很像某種求生語錄嗎？」 兩人對看了一秒，突然一起笑出來。 這支影片沒有破萬點閱。 留言只有一個來自媽媽的愛心表情。 --- --- 第3集：這不是我要的頻道啊 留言者「兔子洞裡的打工仔」真的出現了。 不是留言，而是人。活生生的，站在他們家樓下，穿著 UNIQLO 白T 和髮尾有點分岔的黑長髮，看起來像平凡大學生。 「我有點冒昧啦，但我真的很喜歡你們影片。」 她語氣有點喘，像是剛爬完五樓無電梯地獄樓梯後還想保持社交氣息。 土豆愣了三秒：「妳……是留言的那位兔子洞？」 「對啊，我叫依晴。」 綠豆沒說話。他那時正準備拍一段 vlog，拍的是陽光照在餐桌上的果醬吐司。 這段他想配上盧廣仲的那首《魚仔》，不過沒錢買授權，就打算自己彈一段類似旋律。 — — 陽台上，兔子洞依晴坐在綠豆旁邊 「你們很不一樣耶。」她說。 「我們從小就這樣，他說要演，我說要寫，他說要拍，我說要剪。」 「可是……你們這樣剛好互補吧？」 「剛開始是這樣沒錯啦。」 依晴沉默了一下，然後從包包裡拿出一張小紙條：「這是我隨便寫的建議啦，不專業，但希望你們有用。」 上面寫著幾行字： > 你們是我看過最不像 YouTuber 的 YouTuber， 但你們的影片能讓我在生活中放鬆， 我知道你們還在摸索，但請別忘記—— 你們已經讓某些人不孤單了。 綠豆看著那張紙，沒說話，只是默默折起來放進口袋。 — 晚上，兩人準備睡覺 「你會不會覺得我把頻道搞砸了？」土豆突然問。 「我只是……覺得我們在拍不同的東西。」 「你想拍藝術片，我想拍破百萬點閱片。」 「所以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沉默兩秒，綠豆嘆氣：「明天先別拍好了。」 土豆沒有回他，只是轉身面牆，把燈關了。 那一晚的台北，靜得只剩電風扇在轉，和一台手機亮著未完成的腳本草稿，上面標題是—— 《假如我哥不是我哥》。 --- --- 第4集：她在鏡頭後面，卻照亮前面 「來，5、4、3、2、1……嗶！」 「你為什麼數到 1 會嗶？」 「因為那樣比較像正式節目啊！」 土豆跳起來，把攝影機對準自己，又轉去拍正在忙腳架的綠豆。今天是他們久違的「三人出勤」日，依晴說想幫他們拍一支「台北小吃街訪」企劃。 「我不是專業攝影，但我至少手不會抖。」她笑著說，然後一秒接住差點滑落的手機：「咦？好像有一點點抖。」 — 在台北華西街夜市入口。 「今天我們要挑戰——用300元吃遍夜市！」 土豆舉著話筒，表情像主持美食節目的劉爾金。 綠豆在旁邊補一句：「但300元是三個人喔，我們沒有業配。」 依晴在鏡頭後笑出聲，但馬上壓低聲音：「我笑會收音嗎？」 「妳可以笑，我們影片本來就走很生活風。」綠豆說，語氣比平常柔和。 — 訪問路邊民眾。 第一個受訪者是一位路邊吃滷味的大叔：「你們拍什麼啦？我上電視嗎？」 第二個是來自馬來西亞的情侶：「我們是因為看了你們影片才來這裡欸！」 土豆眼神發亮：「真的嗎？！」 「沒有啦，開玩笑的～我們看波特王。」 — 收音中斷，依晴竊語 「你哥今天看起來特別認真耶。」 「他平常都這樣啦，只是今天妳在，他比較帥而已。」 依晴笑了一下，把鏡頭從綠豆的側臉移開，剛好對到他不經意回頭的一瞬間。 — 拍完收工，夜市口三人蹲著吃香腸 「妳今天拍得超自然欸，連那個小女孩塞你糖果都拍到了。」土豆說。 「我只是……覺得你們的頻道真的有什麼吧，雖然你們一直說還在試。」依晴咬了一口甜不辣，「可是我看得出來你們都在認真生活。」 綠豆低頭笑了一下，小聲說：「妳今天拍得比我們兩個都好。」 「那我可以算入股嗎？以後成為固定班底？」她說著，對著土豆伸手擊掌。 土豆一邊笑一邊說：「當然可以！妳的代號就叫——胡蘿蔔好了，配我們豆類系統。」 「為什麼不是紅豆？還比較甜欸。」 「不行，紅豆太浪漫了。」 綠豆突然插話：「而且我不想聽你每集都說什麼『紅豆生南國』，我們這頻道不是古典情詩頻道。」 — 當晚，頻道後台 他們這集夜市片剛上傳，短短兩小時就破了一千觀看，比過去所有影片加起來還多。留言區也終於出現了不只媽媽的表情符號： > 🍜「那個女生攝影好穩！配音也可愛，拜託她常出現！」 🫘「第一次覺得這頻道不是只有笑點，還有點……人味。」 …… --- --- 第5集：我們到底是在拍什麼？ 「真的假的？他們說想合作？」 土豆的眼睛瞬間張到最大，站在陽台邊跟電話那頭拼命點頭，像電話那邊看得到一樣。 「好，我們會寄簡介！對對對，我們有影片履歷啦，只是有點……家常。哈哈。」 掛掉電話，他轉頭對著綠豆和依晴吶喊：「是那個飲料店欸！什麼仙草咕嚕嚕的，他們說想讓我們拍支短片介紹新產品！」 — 室內，會議場（其實就是客廳+泡麵） 土豆拿出白板：「我們要做一支 30 秒廣告，風格要快、要有趣、要中二！開場我從飲料店跳出來說：『你的夏天缺一杯嗎？我有——』然後鏡頭轉到綠豆在巷子裡跌倒，灑滿仙草。」 「為什麼我要跌倒？」綠豆抬頭。 「因為你平常就很容易跌倒啊。」 「那是上次水管漏水。」 「一樣啦，觀眾不會查水管背景故事啦！」 — 依晴說： 「我覺得可以再自然一點，不用強調搞笑也可以啊，像你們之前夜市那支那麼生活感，不是就很不錯嗎？」 「可是那種生活感不能當業配啊！」土豆有點急：「你要想，這是我們第一次有合作機會欸，我們終於有機會靠這個頻道賺錢耶！」 綠豆一邊喝水一邊小聲說：「但我們一開始說好不要為了點閱變調啊。」 — 隔天，拍攝現場。 土豆穿著店家制服，在鏡頭前跳仙草舞，背景還有爆米花音效； 綠豆坐在後面，臉超臭，剪接時幾乎沒放進他任何一段畫面。 — 深夜，剪輯室（其實就是房間+枕頭+筆電）。 「你怎麼全剪你自己？」 「因為我是主角啊！他們也說要活潑風格！」 「你什麼時候決定了我們頻道是『你』在主導？」 — 氣氛開始不對。 「你是不是覺得我都只想搞笑？」 「不，我只是覺得……你根本不在乎我們一開始的那種節奏了。」 土豆盯著螢幕，過了幾秒才說：「如果我們一直拍那種淡淡的生活片，永遠不會紅，你知道吧。」 綠豆沒有回話，只是把耳機拔掉，站起來，走出房間。 — 客廳裡，只剩依晴一個人坐著 她轉頭看著電風扇慢慢轉，然後看向筆電裡未完成的廣告草稿，喃喃說了一句： 「你們明明都很在乎彼此，卻講不出心中的話……」 --- --- 第7集（最終回）：妳說的光，我們一起拍到了 在兩兄弟分道揚鑣後的第12天 綠豆這幾天沒更新影片，只上傳了幾段剪接練習：「小巷裡的貓」、「打開窗戶的午後」、「便利商店店員收零錢的手」。 土豆則單飛拍了一支整人影片，點閱數破萬，但留言充滿：「欸你哥呢？那種生活感影片才有味道好嗎？」 依晴拍了一支 vlog，本來只是想記錄她去幫兩人拿廣告費用的過程。她拍她走過街道、拿到信封後的驚訝、然後坐在樓下長椅上拆開信、數錢、最後對鏡頭笑說：「原來夢想的成本也可以這麼具體。」 沒想到那支影片上了發燒榜第38名。 — 三人終於在鹽酥雞攤下再次相遇 「我以為你已經不想再拍了。」土豆說。 「我只是……想找回我們一開始拍的理由。」綠豆回答。 依晴低頭喝珍奶，一邊說：「我昨天被邀請去一個 Podcast 節目，主題叫『那些陪我走過迷惘的 YouTube 頻道』。你們被提名了，雖然被唸成『豆你誰』。」 三人一起笑了，風一吹過，鹽酥雞袋子飄起，掉了兩塊米血。 — 結尾 montage（音樂緩緩起） 最後一幕，攝影機前的對話。 畫面黑底，亮起一盞燈。 土豆說：「如果有一天我們不拍了，你會後悔嗎？」 綠豆說：「不會啊，因為我們已經留下屬於我們自己的影片。」 依晴笑著補一句：「你們的影片還在 YouTube，我會一直按讚的。」 『全劇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