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冷淡的留言,其實是想被看見》
第七章:我說「不關我事」,只是怕沒人懂
林韋翔把那張枯萎吊蘭的照片設為手機桌布,不是為了矯情,而是一種提醒:「有些東西,只要你不急著放棄,它會活下來。」
這幾天,Zoe恢復了簡短的聯絡,傳來一些零碎訊息——
她的貓最近拉肚子、樓下鄰居又在裝潢、她終於把那本村上春樹看完了。
沒有什麼特別浪漫的話,但每一則都像一個小石子,滴滴答答地敲進他心裡那口早就乾涸的井。
那天晚上,他把筆電帶到咖啡店,打開那份一直放著沒寫完的文件。
標題是《社群冷感:留言背後的語言演化觀察》。
這是一份他為了報名一個「創作寫手駐站徵選」所準備的企劃。
他在裡頭寫到:
「有一種留言者,不是來吵架的。
他們說『關我什麼事』,不是因為真的不在乎,而是因為太在乎又沒有位置。
當一個人長期在社群中被忽視、被誤解、被曲解,
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冷笑——因為比起哭出來,那樣至少還保留了一點尊嚴。」
他讀著自己寫下的話,忽然覺得喉頭有點堵。
那句「關我什麼事」,他不是第一次說。
幾年前,他曾追蹤一位女作家,對方寫得真誠、敏感,總能說出他不敢說的情緒。
他每天看她的貼文,偶爾點讚、偶爾偷偷轉發。
直到有一天,那位作家宣布交了男朋友,還附上兩人親密合照。
那則貼文底下,他第一次留下公開留言:「喔,所以妳寫那些東西,原來只是包裝自己的愛情生活,文青版業配?」
留言一出,引來一片反駁。
有人指責他酸民,有人叫他取消關注就好。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要攻擊對方,他只是覺得失望,不是對方公開的感情狀態,而是對自己再次無法參與的失落。
「總有人能走進她的世界,而我永遠只能站在文字外面。」
在那之後,他漸漸養成了「反諷式留言」的習慣。
他自嘲式的語氣,是盔甲,也是求救訊號。
久了,連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真的不屑,還是太害怕沒被看見。
那天晚上,他把這段往事也寫進了企劃裡,沒有改名,也沒有修飾。
寫完後,他傳了一句訊息給 Zoe:「妳那天留言說:你明明在乎,不然幹嘛留言。
其實,妳那天不是在講我那一篇,你是在講我那幾年的所有留言吧?」
Zoe 很快就回了:「我沒看過你以前的留言,但我知道那句話不是只對你說的。
我也是那樣的人。
我們都曾經想藉由說『這不關我的事』,來緊抓一個我們覺得應該屬於自己的位置。」
隔天,他們約了去公館的水源市場吃晚餐。
不是約會,是 Zoe 說她心情煩悶,想吃炒米粉配排骨酥湯。
他照例早到,在那間舊市場改裝的簡餐店前等她。
雨滴零星地打在招牌上,空氣裡有著菜脯蛋與濕木頭的味道。
Zoe 穿著一件防水外套,頭髮用髮夾夾起來,看起來很素,卻帶著一種日常的安心感。
坐下來時,她沒有寒暄,只說了一句:「我最近很難開口聊深的話題,但我還是想見你。」
他沒有多話,只幫她點了那碗排骨酥湯,又默默把自己的菜脯蛋推到她面前。
吃飯時,他們沒怎麼講話,只是在吃的間隙,偶爾抬頭對視一下,像是在確認對方真的在場,這樣就夠了。
飯後,她忽然對他說:「你以為留言是一種距離感,但其實是你在試圖參與世界。」
韋翔低頭笑了,回她:「你以為文字是保護色,但其實是你在尋找理解。」
兩人彼此看著對方,眼裡有微笑,也有一點點心疼。
那晚回家的時候,Zoe 傳來一句訊息:「我們都不是不在乎,只是以前沒有人,願意在我們說『不關我事』的時候,繼續聽下去。」
他看著這句話,指尖微顫,最後回了一句:「那我們現在可以繼續說下去嗎?」
Zoe 回他一個語音,只有四個字:「我願意啊!」
以上故事為虛擬情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