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鐵門吱呀作響,冷風裡的雪茄味比這地牢更先一步到來。
是他。
那個高大、危險的男人走了進來,腳步從容,像在自己領地上巡视的掠食者。他不需要威嚇,就足以讓人窒息。
蘭諾斯。
「小姑娘,」他的聲音很低,像某種冷酷的讚許,「看起來還活著,這很好。」
我盯著他,不答。
他換了一套軍裝,深藍色的外套上綴著金色徽章,烏黑短髮向後梳得一絲不苟。領口微敞,露出強健的鎖骨與頸線,像野獸卻有貴族的矜貴,這種矛盾讓人不敢輕視他。
「還有力氣反抗嗎?」他慢條斯理地走到我面前,蹲下與我平視,金色眼睛亮得像捕獵時的狼瞳,逼我抬頭看他。
他太近了。
我能聞見那雪茄與皮革的氣息,和淡淡的金屬血腥味。
「你來幹什麼?」我盡量讓自己聲音平穩。
他笑了,那種慢悠悠、帶惡意的笑。
「妳的勇氣很討喜。」
他的手不經意地落在我被鎖住的手腕上,指尖沿著鐵鏈滑下,最後覆在我掌心,像是在測試一隻籠中的鳥還能不能掙扎。
「我想了想,」他低語,「也許我應該更仁慈一些。」
「仁慈?」我挑眉,「像把人關在這裡嗎?」
他大笑,聲音在地牢迴盪,笑意裡沒有半分人味。
「妳不知道嗎?這是仁慈,婕德。」
他說我的名字時,用的是那種將獵物收入掌心的語氣。
「妳不屬於這裡。」他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與他對視,金色瞳孔像能剝開我的骨血,「在外面,純人類會被肢解、拍賣、當作實驗體。妳能活著,全靠我。」
我努力壓制顫抖,冷聲道:「所以,我應該感謝你?」
「不,妳應該服從我。」
他的指尖用力,讓我的下巴生疼。
那是宣告,也是威脅。
「托馬克說,妳想學這個世界的知識?」蘭諾斯慢慢靠近,鼻尖幾乎擦過我的臉,「好啊。我會讓他教妳。但妳得明白——」
他忽然俯下身,唇停在我耳邊,氣息灼燙。
「在這座堡壘,妳是我的。」
心跳失控地快。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他退開一點,笑容像刃鋒:「那會讓我忍不住想做點什麼。」
**真是個瘋子。**我在心裡咒罵。
「大人,」門外傳來沉穩的聲音。是托馬克。
蘭諾斯站起來,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對著門口道:「進來。」
托馬克推門而入,巨大的身影擋住地牢外的光。他的紅褐色眼睛在看到我時閃了一瞬,然後恢復了那副平靜到壓抑的神情。
「帶她去洗乾淨。」蘭諾斯吩咐,「明天開始,她要接受教育與工作。」
托馬克微微頷首,轉向我。那眼神沒有溫度,卻奇異地讓我覺得比蘭諾斯更危險——如果蘭諾斯是狼,他就是一頭訓練有素的鷹,隨時準備俯衝撕碎目標。
我被解開鎖鏈,手腕一陣麻木。托馬克俯下身,替我解開最後的鐐銬,指尖不小心碰到我的皮膚。那一瞬間,我看見他眼底掠過某種掠食者的光。
「走吧。」他的聲音比地牢還低沉。
我被兩個掠食者夾在中間,走在通往未知的走廊裡,背脊發涼。
狼與鷹。
這是他們的籠子。
而我,只能假裝自己還有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