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善意是柔軟的藤,可以攀附在冷硬的人心上,終會抽出一抹新芽。可每一次伸手,每一次退讓,換來的都不是理解,而是一記比一記更無情的反擊。
也曾相信,善意是溫暖的羽,是一種安靜的光,能在荒蕪的人心裡照亮出柔軟的縫隙。直到後來才明白,這光落在旁人眼裡,不過是一束隨手可熄的微火,甚至成了令人煩厭的多餘。
我終於明白,這世界從未將溫良當作珍寶,它視之為理所當然,甚至視為愚鈍的示弱。那些心安理得的人,習慣了我的體諒,習慣我的退步,習慣我將委屈藏在聲音最輕的角落,習慣我把所有鋒利都收起,只留下一片溫馴的軀殼,任人搖晃、踐踏,把我的忍耐當成一種可以隨時索取的供應。直到有一天,我看著自己滿手傷痕,才發現我竟在用善意為自己修築囚籠。
有人說,這是我的善良;有人說,這是我的天真;可只有我知道,這其實是一種不敢失去的恐懼,一種甘願自我消解的執念。
而當報應終於降臨,來得並不喧囂,它只是慢慢將我的心剝成透明,讓我看見,所有我以為的真情,都只是一場施捨。
我終於懂了——
溫良,若無自守之力,終將淪為命運的獵物。它不會被珍視,也不會被回報,只會被不斷吞噬,直至最後一點自我,都失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