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章:鑰匙、銅胎與倒數的鈴
慈惠堂後山的空氣凝滯如鉛。陰冷濕重的山風穿過樹林,發出嗚咽般的低嘯,卻吹不散籠罩在封門牆前那濃得化不開的血腥與詭異。警燈的紅藍光芒在濕漉漉的樹影和佈滿銅鏽的暗紅牆體上無聲流轉,映照著鍾振濤跪伏門環前的猙獰死狀,以及陳品宜蒼白如紙、渾身泥濘血污的身影。
她回來了。
從那堵吞噬她的銅鏽之牆後面,回到了這個現實世界。時間只過去了不到一分鐘,對她而言卻彷彿經歷了一場煉獄輪迴。深入骨髓的陰寒尚未褪去,靈魂深處仍殘留著無數怨魂尖嘯的餘音,還有那雙來自巨大銅鈴深處、充滿無上惡意的冰冷注視。
“陳姐!陳姐!你怎麼樣?!”李國強的聲音帶著哭腔,和一眾警員撲上來,七手八腳地將她扶起。觸碰到她身體的人無不打了個寒顫——她的皮膚冰冷得不似活人。
“我…沒事…”陳品宜的聲音嘶啞乾澀,喉嚨如同被砂紙磨過。她掙扎著站穩,目光死死鎖定在那堵變得更加妖異的封門牆上。更多的銅鏽剝落了,暗紅色的金屬本體如同滲血的傷疤暴露在空氣中,那些扭曲的紋路彷彿在無聲地蠕動。門環靜靜鑲嵌,卻散發著比之前更為濃重的陰冷死寂,像一隻半睜半閉、飽含惡意的邪眼。
她緩緩抬起緊握的右手。攤開掌心。
一把鑰匙。
佈滿深綠色銅鏽,造型古舊奇特,柄端刻著模糊鈴鐺圖案的黃銅鑰匙。冰冷的觸感透過手套傳來,如同握著一塊來自墳墓的寒冰。
現場死一般的寂靜。所有警員的目光都聚焦在這把憑空出現、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鑰匙上。它來自哪裡?牆後面?那個陳品宜消失又出現的、不到一分鐘的“異度空間”?
“封鎖…方圓五百米…”陳品宜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虛弱與冰冷,每一個字都像從冰窖裡撈出來,“最高級別警戒…任何人…不得靠近這堵牆…十米之內…包括我們自己…等總部特殊部門接手…”她想起了“祂”的低語——“鑰匙…你拿到了…遊戲才剛剛開始…”
這把鑰匙是毒餌,也是唯一的線索。但觸碰牆體,無異於自尋死路。
“是!陳姐!”李國強聲音發顫,立刻指揮警員後撤布控,同時緊急呼叫支援,彙報這超出常理的“失蹤再現”事件。
陳品宜的目光艱難地從牆上移開,落在鍾振濤的屍體上。他的額頭依舊死死抵著門環,傷口邊緣的焦黑色和皮膚上蔓延的深綠色銅鏽痕跡觸目驚心。她強忍著眩暈和不適,蹲下身,避開血泊,小心地檢查那個空蕩蕩的樟木箱子。箱底除了殘留的銅鏽粉末,空無一物。那枚從閣樓帶來的“慈惠安魂鈴”不見了。它留在了那個銅鏽大廳裡,和巨大的母鈴放在了一起。
“祂”的話語再次迴盪:“用這把鑰匙…去打開最後的門…或者…成為下一個鈴舌…”
最後的門…在哪裡?七月半…只剩三天了!
“立刻…查鍾振濤離開老宅後的…所有監控…行車軌跡…通訊記錄!”陳品宜扶著李國強的胳膊站起來,眼神銳利如刀,儘管臉色依舊慘白,“還有…他母親…帶回局裡…保護性詢問…重點是…閣樓箱子…和那個銅鈴的來歷!鍾家…所有產業…房產…尤其是…帶地下室…或者…有特殊結構的…地方!”
鑰匙指向的“最後的門”,絕非這堵已被邪力侵染的封門牆!它一定在別處!一個需要這把古老銅鑰匙才能開啟的、隱藏著終極秘密的門戶!
台北市立聯合醫院仁愛院區。重症監護室外的氣氛依舊凝重,消毒水的氣味混合著儀器規律的滴答聲。
張介安半躺在搖起的病床上,左腿打著厚重的石膏,額角的傷口被紗布覆蓋,臉色蒼白,但眼神已恢復了記者特有的銳利與探究。他的床頭櫃上攤著幾張放大的老照片影印件——正是陳品宜通過加密渠道傳來的、吳清芳和林茂生死時手中緊握的那兩張慈惠育幼院童年合照的高清掃描件。
他的手指(打著點滴的那隻手無法動彈)在照片上緩緩移動,最終停留在林茂生那張照片的邊緣——那個隱藏在建築拱門陰影下、拄著彎曲牧羊杖的模糊男人,以及男人腳邊蜷縮的、抱著一個圓形物體(幾乎可以肯定是鈴鐺)的瘦小身影。
“放大…再放大…”張介安對著筆記本電腦螢幕上顯示的圖像處理軟體低聲指揮。技術部派來協助他的警員小吳快速操作著。
像素級別的放大讓圖像變得模糊不清,充滿噪點。但張介安那雙如同獵鷹般的眼睛,死死鎖定在那個蜷縮的瘦小身影上。那身影太模糊了,像一團濃縮的陰影。然而,就在那團陰影的頭部位置,經過多重算法銳化和對比度調整後,隱約顯露出…一個極其細微、但輪廓異常清晰的…金屬反光點?
不是鈴鐺本身。鈴鐺被抱在懷裡。這個反光點…在頭部?像是…戴著什麼金屬的東西?
“像不像…一個…環?”張介安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不確定和驚悸。
小吳一愣,再次操作。圖像進一步處理。那個微小的反光點被單獨提取、增強。在去除大部分噪點後,一個微小的、略帶弧度的、環狀的金屬輪廓,隱約顯現出來!它似乎…套在那個蜷縮孩子的…額頭或者…太陽穴附近?
“環?”小吳倒吸一口涼氣,“什麼環?耳環?髮飾?但…位置不太對…”
張介安的腦海中卻如同閃電劃破黑暗!陳品宜在封門牆前消失又出現、帶回一把銅鑰匙的詭異經歷,她簡要告知了他(省略了最恐怖的細節,只強調了鑰匙和“最後的門”)。此刻,這個隱藏在陰影孩童頭部的金屬環狀物,與那鑲嵌在磚石中、銹蝕剝落的門環,以及“祂”所說的“鈴舌”…在他腦海中瘋狂碰撞!
一個極其荒誕、卻又無比契合所有線索的恐怖猜想,瞬間成型!
“不是耳環…也不是髮飾…”張介安的聲音帶著顫抖,眼神因震驚而發直,“是…是鈴舌!那個孩子…他抱著的銅鈴…它的鈴舌…不是金屬棍…是…是一個…活生生的…‘環’?!那個環…就套在他的…頭上?!他被…做成了鈴鐺的…一部分?!”
小吳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如紙,手指僵在鍵盤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將活人(尤其是孩童)作為邪器的一部分…這是何等喪心病狂、褻瀆生命的邪術?!
“查!”張介安猛地抓住小吳的手臂,力道之大讓對方痛呼出聲,“立刻查!當年慈惠育幼院!所有收容記錄!尤其是…身體有殘疾、或者…智力異常、或者…長期被單獨隔離…總之是…最邊緣、最不引人注意…甚至可能被記錄為‘死亡’或‘失蹤’的孩子!重點是…頭部…可能佩戴過某種…金屬裝置的!”
如果他的猜測成立,這個被做成“活鈴舌”的孩子,就是整個“慈惠安魂”邪術最核心、最殘忍的祭品!他的怨魂,很可能就是那個巨大銅鈴中甦醒的“祂”的核心!也是所有血債的源頭!
市局刑偵大隊,臨時指揮中心。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
陳品宜換上了乾淨的作訓服,但臉色依舊蒼白,眼底帶著濃重的青影和揮之不去的陰冷。她面前的白板上,案情脈絡圖已經複雜到令人窒息。中心是銹蝕的門環,延伸出吳清芳、林茂生、鍾振濤三條血線,連接著慈惠育幼院、慈心善業基金會、慈惠堂。銅鏽、紅蠟、蹄印、鑰匙、銅鈴、照片陰影中的牧杖男人和抱鈴孩童…無數線索如同毒蛇般纏繞。最新的焦點,是鍾振濤北投老宅的閣樓,和他最後的行蹤。
技術組的匯報快速而凝重:
「陳隊,鍾振濤離開老宅後的行車軌跡確認!他的車沒有直接去基金會或慈惠堂,而是…繞道去了北投郊區一處廢棄多年的…鍾家舊磚窯廠!在那裡停留了約二十分鐘!然後才前往慈惠堂!磚窯廠附近的道路監控老化,沒有拍到他具體做了什麼。」
「通訊記錄:最後一通加密電話來自一個無法追蹤的太空號碼。基站定位…就在磚窯廠附近!」
「鍾家老宅閣樓痕跡分析完畢:除了鍾振濤的鞋印,確認存在非人類足跡(蹄印特徵),伴隨高溫融化跡象和微量深紅色蠟質殘留。閣樓灰塵中檢測到…極微量的…人體骨灰成分?與銅鏽粉末混合!」
「鍾母詢問筆錄:情緒極度不穩,時而清醒時而糊塗。斷續提到:閣樓箱子是‘老爺’(鍾振濤父親)留下的…很重要…不能動…動了會招禍…還提到‘銅胎’…說‘銅胎’養在陰地…離不得銅氣…七月半要‘換氣’…」
磚窯廠!骨灰?“銅胎”?七月半“換氣”?
陳品宜的心臟如同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鍾振濤臨死前特意去廢棄磚窯廠做什麼?閣樓裡怎麼會有骨灰?所謂的“銅胎”是什麼?難道…就是那個被做成“活鈴舌”的孩子?!“換氣”…是否就是“祂”所說的…“成為下一個鈴舌”?!
她猛地看向白板上林茂生那張染血照片的放大圖——那個陰影中抱著銅鈴的瘦小身影!張介安關於“活鈴舌”的恐怖猜想,瞬間與“銅胎”、“換氣”聯繫在一起!
“李國強!”陳品宜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立刻申請搜查令!目標:北投郊區,廢棄鍾家磚窯廠!最高級別!配備破拆和生命探測裝備!通知消防和急救待命!另外,加派人手,徹底搜查鍾家老宅!尤其是…地下室!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到任何暗門或隱藏空間!”
磚窯廠!那裡很可能藏著“最後的門”!或者…藏著那個需要“換氣”的“銅胎”!
就在命令下達的同時,她的加密手機震動。是醫院留守警員發來的訊息,附帶一張經過處理的照片局部放大圖和張介安的推測:
「張記者推測:陰影孩童頭部金屬反光點疑為環狀物,可能即為銅鈴之‘活鈴舌’。重點排查育幼院邊緣、頭部可能有金屬裝置、記錄異常之孩童。」
陳品宜盯著那模糊卻驚心動魄的環狀輪廓,又看了一眼白板上鍾母提到的“銅胎”,一股冰冷的戰慄從腳底直衝頭頂。張介安的直覺…恐怕觸碰到了最黑暗的核心!
她深吸一口氣,抓起桌上那把冰冷刺骨的黃銅鑰匙,緊緊攥在手心。鑰匙的尖銳齒緣硌得掌心生疼,卻帶來一種詭異的清醒。最後的門…就在磚窯廠!
“出發!目標磚窯廠!”陳品宜的聲音如同出鞘的利刃,撕裂了指揮室凝滯的空氣。
廢棄的鍾家舊磚窯廠,坐落在北投郊區一片荒蕪的河灘地邊緣。巨大的、早已熄火的磚窯如同怪獸的屍骸匍匐在暮色中,煙囪傾頹,紅磚牆體斑駁剝落,長滿了雜草和藤蔓。空氣中瀰漫著塵土、鐵鏽和淡淡的…類似硫磺的刺鼻氣味。
警車和工程車輛將磚窯廠入口圍得水洩不通。強光探照燈將這片廢墟照得亮如白晝,卻更添幾分荒涼與詭異。陳品宜握著手槍,槍口低垂,率先踏入廠區。李國強緊隨其後,帶著全副武裝的刑警和帶著重型破拆工具、生命探測儀的工程人員。
廠區內部破敗不堪,到處是坍塌的磚堆、廢棄的機械和厚厚的積塵。根據鍾振濤行車軌跡和監控推斷,他停留的位置在廠區最深處——靠近巨大磚窯本體後方的一片相對封閉的堆料區。
“陳隊!有發現!”一名警員在堆料區邊緣的雜草叢中喊道。
眾人圍過去。只見潮濕的泥地上,赫然有幾道清晰的輪胎印——與鍾振濤座駕的輪胎花紋吻合。輪胎印旁邊,同樣發現了幾個…熟悉的蹄印!邊緣泥土呈現融化下陷的焦黑色!蹄印旁邊,還有幾滴尚未完全乾涸的…深紅色蠟油!
“又是它!”李國強聲音發緊。
陳品宜的目光順著輪胎印和蹄印的方向,投向堆料區深處。那裡堆積著大量廢棄的、殘破的紅磚,形成一座小山。在磚山靠近磚窯高大後牆的底部,似乎…有一個被刻意用破磚和雜物掩蓋起來的…低矮洞口?洞口邊緣的磚石顏色明顯更新,像是近期被移動過!
“就是這裡!破拆組!小心清理洞口!”陳品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鑰匙在手中變得滾燙(心理作用),她預感,門就在後面!
工程人員小心翼翼地用工具移開遮擋洞口的磚塊和雜物。一個僅容一人彎腰通過的、黑黢黢的洞口顯露出來。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氣息瞬間從洞內湧出——混合著濃重的銅鏽味、陳年灰燼的焦糊味、泥土的腥氣…還有一種難以形容的、類似於…福馬林混合著腐敗血液的甜腥氣!
“生命探測!”陳品宜屏住呼吸命令。
手持精密生命探測儀的技術員將探頭伸入洞口。儀器屏幕上的波形劇烈跳動了幾下,最終…歸於一條平直的直線。
“沒有…生命徵象…”技術員的聲音帶著失望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沒有活人。但那股氣息…絕非尋常。
陳品宜不再猶豫。她打開強光手電,光束刺入洞口深處的黑暗。“我第一個進。李隊掩護。其他人守住洞口,沒有命令不許進來!”她將手槍插回槍套,拔出了鋒利的戰術匕首,另一隻手,緊緊攥著那把黃銅鑰匙,彎腰鑽了進去。
洞內是一條向下傾斜的、僅容一人通行的狹窄甬道。牆壁和地面都是粗糙的夯土,散落著碎磚。那股甜腥腐敗的氣息越發濃重,幾乎令人窒息。甬道並不長,盡頭隱約可見微弱的…暗紅色光暈?
陳品宜的心臟狂跳。她一步一步,謹慎地向前挪動。甬道的盡頭,連接著一個…不大的地下空間。
當她踏出甬道,手電光徹底照亮這個隱藏於磚窯之下的密室時,饒是她早已做好面對恐怖的心理準備,也瞬間被眼前的景象驚得頭皮炸裂,渾身冰冷!
密室呈圓形,不大,約莫十幾平方。中央的地面上,刻畫著一個巨大的、複雜無比的、用暗紅色硃砂(或者…是混合了某種血液的塗料?)勾勒出的詭異法陣!法陣的線條扭曲盤旋,充滿了邪異的符文,中心是一個猙獰的、張開大口的鈴鐺圖案!
而法陣的中心,鈴鐺圖案的口部位置,赫然擺放著一個東西!
一個深綠色的、半人高的、佈滿厚重銅鏽的…橢圓形“銅棺”!
不,與其說是棺,不如說更像是一個…巨大的、未曾完工的…銅鑄胚胎?!表面粗糙,佈滿氣孔和澆鑄的痕跡,隱約能看出蜷縮的人形輪廓,頭部的位置尤其突出,像一個巨大的瘤體。整個“銅胎”散發著強烈的、令人靈魂戰慄的陰冷氣息和濃郁的銅鏽味!
更讓陳品宜渾身血液凍結的是,在這個巨大的“銅胎”旁邊,法陣的邊緣,靜靜地躺著一個人!
是那個慈惠堂的老廟祝!
他穿著那身灰色的海青,仰面躺著,雙眼緊閉,臉色呈現一種死灰的蠟黃,胸膛沒有起伏。他的雙手交疊放在腹部,手中…緊緊握著一本薄薄的、線裝的、紙張泛黃脆裂的…古舊筆記本!筆記本的封面,用毛筆寫著幾個褪色的字:【慈惠安魂錄】!
他死了?還是…昏迷?
陳品宜的強光手電掃過老廟祝的臉,沒有發現明顯外傷。但那股縈繞在他身上的死氣,濃得化不開。
她的目光隨即被“銅胎”正對著的那面牆壁吸引。牆壁並非夯土,而是…用巨大的、粗糙的紅磚砌成,與磚窯的主體相連。就在這面紅磚牆的正中央,鑲嵌著一扇門!
一扇同樣由厚重、未經打磨、佈滿鑄造氣孔和氧化銅綠的…暗紅色銅門!
銅門緊閉著,表面沒有任何把手或鎖孔,只有一個…碗口大小的、深陷進去的…圓形凹槽!凹槽的邊緣,刻滿了與地面法陣類似的、細密扭曲的符文!
“最後的門”!
陳品宜瞬間確定了!那凹槽的形狀大小…與她手中的黃銅鑰匙柄部驚人地吻合!這把鑰匙,就是用來開啟這扇銅門的!
“祂”的聲音彷彿再次在耳邊低語:“用這把鑰匙…去打開最後的門…”
門後…是什麼?是終極的秘密?還是…釋放“祂”的深淵?亦或是…那個被做成“活鈴舌”的孩童“銅胎”的本源所在?
陳品宜的目光在巨大的邪異“銅胎”、昏迷(或死亡)的老廟祝、他手中的《慈惠安魂錄》、以及那扇等待鑰匙的暗紅銅門之間急速掃視。時間彷彿凝固,巨大的抉擇壓在肩頭。開,還是不開?
就在這時!
“叮鈴…”
一聲極其輕微、卻冰冷刺骨、彷彿直接響在靈魂深處的鈴聲,毫無徵兆地從…那個巨大的“銅胎”內部傳了出來!
隨著這聲鈴響,那死寂的巨大銅胎,表面厚重的銅鏽…竟然開始…如同活物般…微微地蠕動、剝落!一股更加濃郁、更加邪異的氣息,如同沉睡的惡魔甦醒,從銅胎深處瀰漫開來!密室內的溫度驟降,地面法陣的暗紅色線條,似乎也隨之…亮了一瞬!
七月半的倒計時…正在加速!
“銅胎”…或者說裡面禁錮的東西…要醒了!
陳品宜瞳孔急縮,再無猶豫!她一個箭步衝到那扇暗紅銅門前,看也不看那蠕動的銅胎和地上的老廟祝,將手中那把冰冷刺骨的黃銅鑰匙,對準牆上銅門中央的圓形凹槽,狠狠地…插了進去!
鑰匙柄端雕刻的鈴鐺圖案,與凹槽邊緣的符文嚴絲合縫!
“咔嗒!”
一聲清脆的、如同古老機關被觸發的機括聲,在死寂的密室中驟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