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條我每天都會經過的舊路口。沒什麼燈，彎角急，旁邊的牆上總有人放白花，有時還會多一雙紅色高跟鞋。
我不信，覺得只是老社區的人亂講。但有天晚上，我在紅燈前停下，真的看見了她。
白紗拖地，裙擺沾著濕泥。她就站在路口對面，頭低低地垂著，彷彿還在等車。
她抬起臉，直直望著我。
「你有看到我的新郎嗎？」她問。
我怔了一下，脫口而出：「妳的新郎不在這裡喔。」
她微微笑了，臉上卻毫無血色。
當晚我回到家，窗邊排氣孔滲著水，屋內飄著淡淡的濕泥味。夢裡，我不停聽到那句話重複回放：「你有看到我的新郎嗎……你有看到……」
我去問早餐店老闆。他臉色大變：「你有回答她？」
「就說她新郎不在這裡啊。」
他罵了聲：「完了。」
那條路口的傳說不只一個。有開Uber的說半夜載過新娘，一轉頭人就不見。也有人在等紅燈時回答了她，結果隔天直接人間蒸發，連監視器都拍不到離開的畫面。
老一輩說：「聽到她問話，千萬別回，尤其別說沒看到。」
她會認住你，纏上你，要你來代替她的婚禮。
我以為她只是嚇嚇我而已。直到某天深夜，我發現家門口出現一串濕濕的腳印，是穿高跟鞋的形狀，從門口走到我房間門前，又消失不見。
接著是輕輕的敲門聲。
我從魚眼孔往外看──什麼也沒有。
隔天晚上，她開始出現在夢裡。第一晚她站在很遠的走廊盡頭，穿著白紗看我。第二晚，她已經站在床尾。第三晚，我在夢裡轉身，她就在背後。
我驚醒，滿頭冷汗，坐起身──
她的臉，就貼在我面前。
那是一張沒有眼珠的臉，空洞的眼眶像兩口深井，嘴角卻還是掛著那種熟悉的微笑。
她開口，用我聽過無數遍的語氣問我：
「你是我的新郎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