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文)
To dream the impossible dream,應該是唐吉訶德音樂劇中最著名的一句歌詞。然而在現世各種無情打壓之下,生計成問題、抱有理想怕被嘲諷,到底我們之中還有多少人能夠dream the impossible dream?
在2023年初我有幸觀賞到中英劇團改篇的唐吉訶德音樂劇,劇中對世人認為諷狂的理想的敍述仍值得現世的人反思。
唐吉訶德音樂劇與原著小說最大的分別,比起要嘲諷或摧毀騎士文學,音樂劇將重點改為對追隨理想的精神。另外,將原著作者塞萬提斯帶入故事當中,而我認為這令唐吉訶德的故事與我們的連繫更大,更能反思唐吉訶德的精神於現世的意義。
第一個交代塞萬提斯背景的場景仍最開首的一幕,塞萬提斯被判入異端裁判所準備受審。在受到真正的審判前,他先受到其他囚犯的「審判」,他的「辯詞」是邀請其他囚犯一同演出《唐吉訶德》一劇,而他飾演唐吉訶德。
劇中塞萬提斯和唐吉訶德的故事是雙線記敘,開首唐吉訶德在沒有騎士的年代去做騎士,眾人覺得他瘋狂,而以生存為本的囚犯亦覺得塞萬提斯做沒有生計的文藝創作後瘋狂;唐吉訶德在劇中遇到打擊時,塞萬提斯也在異端裁判所受到打擊;唐吉訶德面對自己生命的終結時,塞萬提斯也要接受審判。從以上種種都能看見,劇中一直在表明「塞萬提斯就是唐吉訶德」。
最開首的一幕塞萬提斯受囚犯「審判」時,他說自己有多重身份,如作家、劇場演員,以及政府的收稅專員。以上種種怪異的身份一方面解釋了為何他會帶着各種其怪的東西進入異端裁判所;另一方面,他對於自己有多重身份的解釋也值得思考,他說是「為了生計」。這令我不禁思考,既然為了生計,為何不正正經經找份工作,而要繼續做作家和演員。我認為這齣音樂劇,或者劇團的導演,有意無意地強調從事文藝創作,尤其是演員的人,所面對的困難及其堅持。這一幕另一個要點為他那疊《唐吉訶德》的稿。他的袋子裏除了那疊紙外空無一物,他視它為最重要的資產,一方面很可笑,另一方面無疑表明了他對文學創作的喜愛。觀看這一幕時,可能會認為塞萬提斯這個人很可笑,生存至上的囚犯不解為何他要做這些東西,他在其他人眼中是像唐吉訶德般「不可理喻」,第一幕中交代了二者的相似之處,只是兩者都有種世人不能理解的瘋狂,而到了後段塞萬提斯出現的另一幕,是為這種「瘋狂」升華到另一個層次。
第二幕交代塞萬提斯的故事是在他與囚犯們演出《唐吉訶德》中段時,異端裁判所的人突然走了進來,塞萬提斯眼白白看着另一位囚犯送死。塞萬提斯表演得非常驚慌,雙腿發軟,喘不過氣來。其中一位囚犯告訴他那些戲劇、理想是沒有用的,人最終都要面對現實。塞萬提斯回答到,他見識過世間的殘酷、街邊的人餓死、戰場上出生入死的兄弟被毆打至死。在這裡我們可以看到塞萬提斯與唐吉訶德的差異,唐吉訶德對騎士小說的痴迷令他無時了現實,變為一個空談「理想」的人;至而塞萬提斯,在第一幕中我們只看到他是一個抱有理想的人,這一幕讓我看得更加透徹,他不如唐吉訶德般空談理想,他見識過世間的殘酷,但仍然堅持。
劇中最後一幕也值得一提,唐吉訶德死去後,就轉了去塞萬提斯受死的一幕。劇中劇的女主角說死了的只是一個老人,而非唐吉訶德,相信對塞萬提斯而言也是,他堅持的精神仍然長存。作為觀眾看著塞萬提斯堅持到底但仍然失敗,但其實起初無人知道結果會如何,難以以未知的成敗去全盤否定過程中的努力,即使機會渺茫,但仍然要堅持,「to dream the impossible dream」。
唐吉訶德的故事在一般人眼中可能會顯得荒誕,但將塞萬提斯與唐吉訶德兩人連繫後,用塞萬提斯這個真實存在過和較「貼地」(相比唐吉訶德)去表達堅持,再用唐吉訶德誇張的故事去強化,令觀眾更能感受到這個訊息。或許現實中堅持夢想的人在外人眼中就如唐吉訶德般瘋狂和無意義,但在殘酷且消極的現世,我們仍要抱有對理想的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