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暗了。 女人關上了窗戶,背靠著沉重的門,獨自品嚐孤寂。 空氣微涼,伴著她的僅有一件黑色的裙子,還有駝色風衣。 桌上有著一朵枯萎的百合花。 「冬天,果然不是適合百合活著的日子呢。」 花瓶中的水,已然混濁。 無論如何,這些水,早已確知自己的命運,唯有用盡後被扔棄一途。 在她眼眶打轉的淚水,無聲地於臉頰闢出斷腸小徑。 淚聲喧囂。 噓,小聲點,那是一首悲傷的情歌。 「花神或許死了吧?」 女人喃喃自語。 「如果沒有死的話,祂為什麼不再眷顧我了?」 她看著自己親手栽下的百合,收穫了一地狼狽。 她也看著曾潔白純淨的雪水,一滴滴,變成了摻和劇毒的黑色雪水。 無情地竄入最柔軟的心根。 黑色雪水填滿了她的左心房。 甚至淹進了右心房。 她著急地取出一朵尚未腐爛的百合。 揣在胸口,看它緩緩死去的樣子。 那個過程,既短暫又漫長。 短暫的像是男人口中的誓言。 卻又漫長的,像是女人心口紮著不走的尖刺。 她在回憶的縫隙奮力擦拭,弄得滿手瘡痍,儘管如此,那些頑固的舊毒,仍不肯消停。 她沿著黑色雪水小溪,越走越深。 走進了死去的百合田。 她渾身顫抖,蹲下身子。 蒼白的指尖,碰觸那被劇毒污染的脆弱壤土。 「不會活了。」 「這裡,不會有春天了。」 「也不會再長出百合了。」 「⋯⋯。」 她不願放棄,不斷用手挖掘這塊土。 「一定有個地方,能再長出百合⋯⋯。」 她的手沾滿鮮血,皮膚潰爛。 這份疼痛,還讓她咬破了那曾經被深吻過的嘴唇。 無論怎麼翻,結果都是一樣的。 她再一次確信花神死了。 代替祂位置的是死神。 死神正無情地用時間揣度女人的真心。
看看她何時放棄無用的堅持,面對殘酷的命運。
然而,她比死神想的更加固執,但也嚐了更多的絕望。
絕望。
「⋯⋯。」 「絕望,也不過是一朵缺水的玫瑰⋯⋯。」 她靜靜地開口。 「⋯⋯想死,死不了,又盲目地在兩者之間,垂死掙扎。」 「我仍不打算給死神答覆。」 她拼命地深挖。 「若不到手心見骨,我不會停下。」 「因為總有那一方淨土⋯⋯。」 「⋯⋯。」 「能讓我⋯⋯再試著養活一朵百合花。」 「愚蠢又天真的渺小祈願!」 死神嘲諷道。 「屆時,妳已經沒有雙手能澆灌百合。」 女人落下了眼淚。 這一次,無人為她抹去。 「那我就用這些淚水灌溉,用我的皮肉施肥。」 噓,別打擾,她這份心傷擾不得。 冬風貼心地關上了心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