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經常思考,「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好像一張白紙,尋找自己的內容。
或許我可以拿起筆,在上面寫些字。沒事做的空閒中,我挺喜歡這麼做──回想生活中的故事,不管是開心的還是難過的:某天和喜歡的老師討論了科學研究相關的事情時內心的悸動感;舉起相機捕捉瞬間視野那一刻的屏息;壓力大得喘不過氣時用色彩建構處壓抑控訴似的藝術。不管是什麼事,我都習慣用文字再次體會箇中情感:自己對科學的熱誠、在生活每一個須臾的感動,與平時壓抑著得一些情緒,都得以重新消化,我也意識到自己平時雖表現得冷靜,卻比自己想得要多愁善感不少。
轉動手動對焦環,世界透過組合的光學儀器濃縮在我手中像機的螢幕上,精緻玲瓏,印製到白紙上才下剪貼,便成了我對周遭事物的觀察筆記。我認為我的眼睛比許多人要好上一點──習慣於觀察:風動草木、生物靈動、建築結構。腦中記憶的底片有時不足,便舉起相機,喀嚓,我烙下了光與影的瞬間,那是屬於我的視界──我是觀察者。
擺弄著試管時,光線穿透養著綠藻的水,綠光滴落在空白的紀錄用紙上,那是生命的顏色。我凝視著那點綠,腦中閃過無數的疑問。我經常提問,我好奇的對象可以是宇宙萬物中的任一者,因為我想知道,知道宇宙是如何從虛無中迸發脹大;知道能量如何流轉;知道生命如何自死寂中初次發聲。我對科學抱有熱誠,每一個發現都足以令我內心悸動,在這方面,我將自己定義為探求者。
空白的畫紙平鋪在眼前,今天我想畫幅自畫像。旁邊賽著稿紙文字與實驗記錄,相機壓在照片剪貼簿上,調色盤上有生機勃勃的,光與影的顏色。草稿已在心底浮現──我想用多愁善感的藍與黑為背景,並劃出廣袤的宇宙穹頂,這是我所在的地方;人物整體使用稿紙的米白,作為我再次體會事物的方式;而眼,以生命的綠與光影勾勒──我是宇宙中生命的一員,而將觀察,提問,並探求一切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