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異世界：霽》
第三季 第五章〈鬼島的召喚〉
一、夜訪夜深，院子靜得只剩蟲鳴。
安替莉卡收拳套，她靠在桌邊，困得快要睡著，耳朵卻還會偶爾抖一下。
忽然，門口傳來「咚、咚、咚」三下敲聲，不急不緩。
安神情一凜，做了個「退後」的手勢。他打開門，黑衣人跪下，聲音沙啞：
「少主人……」
安眼神瞬冷：「別叫我這名字。我已經脫離鬼城，叫我安。」
黑衣人額頭抵地，低聲急促：「鬼王已死。鬼城內亂爭權，您父親失勢，被敵派俘禁監牢。再不及時……恐怕性命難保。」
安沉默良久，終於低聲：「我知道了，我考慮一下。」
轉身時，他先看到莉卡。
她並沒有後退，反而往前一步，尾巴悄悄纏住他的手腕。
「主人？」她眼神緊張。
安深吸一口氣：「鬼島傳來消息。我父親出事。」
莉卡藍眼立刻亮起：「我們走。」
她說得自然，沒有一絲猶豫。
安原本想說「我一個人去」，卻在她眼神裡嚥下。
他伸手摸摸她的頭，聲音低穩：「好。天亮前不驚動其他人。明早，再告訴大家。」
二、倒刺與呼吸
黑衣人暫歇在偏房。
屋內重歸寂靜，只有燈芯微跳。
安坐著，腦中卻翻起舊影。
鬼城訓練場，冬風如刀。他手裡的木刃乾乾淨淨，沒有血。周圍少年們冷笑，父親高坐看臺，神色冰冷。
「廢物」二字，像刻在骨縫。
學堂內，他曾專心讀書，詳讀各種知識，成績優異，滿心歡喜拿給父親看。
父親卻只冷冷一瞥，語氣裡滿是輕視：「沒有戰鬥力的蠢貨，這有什麼用。」
安張了張口，卻只剩下一句無聲的「……」。
書頁在風裡翻動，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依靠。可每一次交到父親手上，換來的都不是肯定，而是更深的否決。
那眼神，比任何刀刃都要冷。
他心裡明白——自己若沒有劍上的血，就算背滿腹知識，也只是個「多餘的影子」。
那一瞬間，胸口彷彿生出一根倒刺，無論走到哪裡，都會扎著他。
如今，鬼島傳來的消息，等於把那根倒刺整根撥醒
那時，他覺得自己像錯窩的鳥。
而如今，鬼城再度招手。
「我以為，不會再回去……」他低聲。
安的指尖不自覺收緊，眼神沉得像要跌進黑霧裡。
「主人……」莉卡悄悄靠近，雙耳微微顫著。她沒有多問，直接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尾巴一圈一圈纏住他的手腕。
她的聲音帶著急切與撒嬌：「不管去哪裡，莉卡都在。別一個人想那些了，好不好？」
安垂下眼，看著她亮晶晶的藍瞳。
那根倒刺雖還在，但至少，不再是孤零零地扎著。
三、天亮前的會議
魚肚白升起，院內燈火亮著。
所有人聚在一起。
安簡單陳述：「鬼王已死，父親被俘。我必須回去。」
話音一落，空氣炸開。
薇洛妮亞猛地拍桌，閻魔劍險些撞翻茶盞：「你瘋了？鬼族那幫人見你先砍了後問！」
莎菈的手緊緊抓著弓弦，綠眼透著急躁：「安，你的名字才是最危險的。被利用，就會要了命！」
伊蘿珊靠在牆角，聲音冷靜：「消息太快、太準。陷阱的可能性大於救援。至少……別單獨去。」
歌蕾絲皺著眉，嘴硬卻壓低聲音：「論理，我會勸你別去……但你向來不聽。所以，把需要的話說清楚，不准自己硬扛。」
安環視一圈，語氣沉穩：「鬼城是我的過去。如果要拔掉這根倒刺，必須由我親手。你們有各自的戰線，不能都跟我走。」
「放屁！」薇洛妮亞當場吼出來，「拋下我們，不叫保護！」
莉卡猛地往前一步，耳朵直立，藍眼發亮：「主人去哪，我就去哪！其他人留在這裡！」尾巴牢牢纏住安的手。
安被她眼神釘住，無法拒絕。
莎菈紅著眼眶，強撐著笑：「那至少——我護送到港口！不跟上島，但我不能看你們背影走遠。」
伊蘿珊走上前，把一塊磨亮的暗石塞到他掌心，語氣短促：「歸印石。念頭在，我能找到你。」
歌蕾絲遞上一小包粉末，故作冷淡：「安神粉。喝了能睡，不會亂夢。別笑，這是我唯一能幫的。」
薇洛妮亞咧嘴，紅瞳火光閃爍：「你要是敢不回來，我就親自把鬼城燒光！」
門邊傳來一聲冷哼，菈菈靠著牆，銀瞳冷冷掃過：「死不了的傢伙，才配做我的同伴。安，自己掂量清楚。」
安看著所有人，胸口沉石終於放下。他伸手摸了摸莉卡的頭，低聲：「那就一起。」
莉卡瞬間耳尖紅透，卻笑得燦爛，尾巴甩得亂七八糟。
四、行前打包
爭執落定，院子重新熱鬧起來。
莎菈把一袋輕箭羽塞給安，嘴硬：「記念也好。」
歌蕾絲把兩張符紙縫進莉卡拳套：「不是護身符，是……證明。」
伊蘿珊繫上一串細銀線：「線頭在院門口。我會盯著。」
薇洛妮亞則粗聲粗氣地替安拉直披風：「抬頭走。你不是去求饒的。」
安一一收下，最後替莉卡重新打好藍色髮帶。
她瞪大眼，臉漲紅：「……主人，太緊了！」
安失笑，摸摸莉卡的頭順了順她的髮：「剛好。」
五、院門之前
晨光落在石板上，冷意透骨。
院門拉開的時候，所有人都擠在門口。
薇洛妮亞猛地抱了安一下，力氣大得像要掐斷骨頭：「別死！」
「聽見了。」安笑。
莎菈抹著眼睛，強作鎮定：「我送到港口，再回來排隊罵你！」
「排最前面。」安點頭。
伊蘿珊目光銳利：「回來前，不許丟掉念頭。」
「好。」
歌蕾絲杖尖點地，悶聲：「要是你不回來，我就去把你從地獄裡拖回來。」
菈菈靠在牆邊，冷聲一笑：「別讓我麻煩，安。」
安最後看向莉卡，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她紅著臉，尾巴立刻纏上他的手臂。
「主人在哪，我就在那。」
六、出海
大陸東岸
黑衣人解纜，小船離岸。
港口燈塔上的燈火漸漸遠去，守夜的光仍像一條線。
海風帶著鹽味。莉卡靠在安肩上，鼻尖蹭了蹭他的披風。
「主人?冷不冷？」
「有妳在就不冷。」安低聲。
莉卡耳朵抖了一下，迅速垂下，尾巴卻甩個不停。
「那回來後，每天傍晚，都要陪我。」
「會的。」安伸手撫順她的髮，指尖在耳根停了一下。
莉卡笑，很小，卻亮。
七、尾聲
船身切開水面，留下一道長長的銀線。
安沒有回頭，他知道——城裡有同伴替他守夜。
遠方還看不見鬼島，卻已在胸口立起一個形狀。
他低頭，看見莉卡的藍瞳，水光裡燃著火。
安心裡明白：
這一去，不是「回去」，而是要帶著人，重新定義「回家」。
海風再度鼓起帆，浪聲湧來。
「所有人都明白——這一去，將改變一切。」
—第五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