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還想起一個小小的片段,是爸爸在單人病房的時間裡,某天是我在醫院裡陪伴爸爸,大概晚上八九點醫院的聲音開始緩了下來,我忍不住想,我終於可以好好的看個劇,不被打擾,就這樣自己熬到11、12點準備在行軍床上睡去,但你以為你能有完整的睡眠嗎?不是的,我記得每隔兩個小時就會有護士進來,給藥、量血壓,看病徵等,那時後心想,這樣一直被吵醒的狀態,怎麼可能可以好好睡?
還有另外一個在醫院陪病的期間,你會有種感覺,生與死在這裡,不是一個「情緒上」的事件,是一個「待處理」的工作事項,生、病、死,在這裡有著價碼,是待辦事項,上一秒你想要倒在剛病逝的爸爸病床邊哭,但眼淚還沒噴,眼角就可以撇見護理師們在收拾觀測生命跡象的儀器,哭不下去。
還有正當你情緒湧了上來,眼淚還沒出來的時候,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會來詢問,你們家的宗教、你想要用什麼樣的套餐價碼來辦理這次的喪禮,你們要辦理的地點在哪裡、你們要不要租靈車、要不要……,還是哭不出來。喪禮期間,聽到法師喊著跪啊、哭啊的時候,眼角撇見旁邊有人在貨車倒車、搭棚架,那心裡的情緒實在太斷裂了,喪禮的過程,既使知道那是一段讓人好好道別的時間,但我實在把悲傷跟情緒看過太私人的事情,在那樣的大庭廣眾,有人分心的情況下,我實在無法好好的表露我的心情,只有在後來的好幾十年,花了大量的文字追憶、懷念、感恩,我那已逝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