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午休結束，我還在柔道墊邊做伸展。
這時，國照一邊綁著護腕，一邊轉頭問：
「師父，我可以跟他打一場嗎？」
我瞬間回神：「欸欸欸？」
呂大哥抬眼看了他一眼，語氣平淡地說：「是可以啦……但你收斂一點。」
我：「……等一下，什麼叫『收斂一點』？」
國照已經活動起手腕，露出一個純真又危險的笑容：「放心啦學長，我會對你很溫柔的。」
我：「……一定要嗎⋯⋯？」
呂大哥：「不行，來都來了，就當是消化運動。」
雙方都穿好護具，站在道館中間。
我還在調整呼吸，試圖找回剛剛那點殘存的心理準備。
呂大哥站在場邊，手裡還拿著他沒喝完的豆漿，語氣一如既往地平淡：
「直接開始吧。」
話音剛落，我的視線還停留在國照身上。
下一瞬——
他從眼前消失了。
我還在困惑他去哪了時，耳邊突然傳來一句輕輕的聲音：
「我在上面。」
我條件反射地朝上看。
結果，迎面而來的不是答案，而是一隻腳——
「砰！」
護具雖然擋住了大部分的衝擊，但那力道感覺像把我整張臉打到陷了下去。
我整個人往後翻倒，摔在柔道墊上。
我還在地上努力調整呼吸，耳邊卻又傳來國照那平靜又無辜的聲音：
「我知道你很弱……但沒想到這麼弱耶。」
沈師兄在場邊差點又把飲料噴出來：「笑死。」
我掙扎著坐起來，臉痛、心更痛。
我：「……可以不要對我講實話嗎？」
我還癱在墊上喘氣，臉上護具歪了一邊。
這時——國照看了看場邊，忽然出聲：
「呂大哥你還坐著幹嘛？起來繼續啊。」
我頭還沒轉過去，心就涼了一半。
呂大哥：「那就再練一次吧。」
我：「……一定要嗎。」
結果當然是——要。
於是，我們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練習。
這次我比上次更專注，我很清楚地看到他朝我衝過來，步伐輕盈得像沒踩到地板，整個人貼著地面滑行。
我眼神牢牢盯著他的雙手，準備隨時擋下他的攻擊。
結果下一秒——
「砰！」
我臉又中了一腳。
不是普通那種鞭腿，而是從我完全沒預料的正面如突刺般命中我的額頭。
國照收腳站穩，語氣輕鬆：「還不錯吧？這招是蠍子踢喔～」
我還趴在地上，臉貼著柔道墊，嘴裡悶悶地擠出一句：
「……這根本不是人類的關節能做出來的東西吧……」
呂大哥看了一眼場上的情況，語氣淡淡地開口：
「國照，我看他還可以，你認真一點試試。」
國照：「好～那我要使用我的第一必殺技了！」
我：「……蛤？等等你剛剛沒有用嗎？」
我們再次站回柔道墊中央。
這次他沒有擺出任何架式。
他踮著腳開始跳步，節奏輕快，腳掌不斷輕點地面，像是在找尋角度，或等待時機。
整個人沒有明顯的預備動作，卻透出一股詭異的壓迫感。
這時，場邊的呂大哥舉起手機，語氣依然平淡：「以防萬一你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我先幫你錄起來。」
呂大哥：「開始吧。」
下一秒——
「蹦！」
我只聽到一聲乾脆利落的聲響。
等我回過神時，世界已經躺平了。
我整個人趴在柔道墊上，腦袋還在處理當機訊號，身體則傳來一種有如被卡車撞到的失重感。
我：「欸？我……被打中了？」
我試圖回想剛剛發生什麼事，畫面只有一片模糊。
沒有出拳預備，沒有腳步聲，甚至沒有痛覺先出現──只有聲音先到，然後人就倒了。
場邊的呂大哥語氣平淡，甚至有點愉快：
「嗯，錄到了，等一下你可以回放看慢動作。」
國照則蹲在我旁邊，朝我比了個讚：「不錯了，你的臉沒有變形耶。」
我：「……你是在安慰我嗎？」
我跪坐在場邊，看著呂大哥手機裡的回放影片。
螢幕上，畫面還在「開始」兩個字的尾音時……
國照的腳尖猛然一點地面，身體瞬間像子彈一樣彈射而出。
那不是什麼花俏的起手式，也不是試探性的出拳，而是乾脆到極致的動作──
只見他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逼近，再往上拉起。
下一幀，他的整條左腿已經劃出一記漂亮的上端踢，弧線乾淨俐落，像刀刃劃過水面。
「砰！」
畫面中的我還在原地傻站著，完全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那一腳踹翻。
整段動作不到一秒。
真實時間裡我連閃的念頭都沒出現。
我盯著手機，喃喃出聲：「……這是慢動作嗎？」
呂大哥：「是啊，原速你只會看到你一個人倒在地上。」
國照在旁邊喝著飲料補了一句：「欸，還不錯吧？這招叫『閃電踢』。」
我們還在看呂大哥手機裡的回放影片。
畫面中，我被國照那記上端踢踹飛的瞬間剛好停格。他落地帥氣收腿，而我則倒在一旁毫無尊嚴。
突然，一陣急促的「嗶嗶嗶」鬧鐘聲打破安靜。
國照翻出手機，語氣輕鬆得跟剛才那記飛踢完全不搭：
「師父，三點了。我等一下還要去上輔導課，我先走囉～」
我：「蛤？你是學生喔？」
他已經一邊脫護具一邊收便當袋：「對啊，掰啦！」
他腳步輕快地走出道館，背影看起來就像個準備搭公車去補課的普通學生，完全看不出來五分鐘前才把我踢得東倒西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