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她有要事相商，野力先是面露驚喜，可她話中聽得出淡淡疏離感，這又令他胸間不禁有些氣窒。
他再次挺直背脊，認真頷首。「妳說，我都聽著。」燭光在那雙深邃瞳中跳動，有著顯而易見的期待。
司清悅下意識斂眉垂眸，但很快又鼓起勇氣望向他——「狼主大人之所以向西薩大王以求娶神女為雙方和談的首要條件，一開始原以為狼主有意欺辱西薩，畢竟歷代西薩神女皆出身王族，且擔任著西薩百姓信仰的重要角色，神女守貞不婚，更不可能允嫁外族。」
「可我一定要得到妳。」男人咧嘴笑。
司清悅心中驀地一震，有點兒鬧不清是何滋味，清清喉嚨又道：「後來神諭現世，我隻身入三十六部大軍，在軍中見到你且得知你的真實身份後……我便明白了狼主大人欲迎娶神女的理由。」
野力挑起濃眉，不知是否燭光透紅，竟也染紅他麥色面龐。「我想娶妳的理由其實挺……挺簡單明瞭。」
看著那張又出現傻呵呵憨笑的男性面容，司清悅有瞬間恍惚，不由得深吸了口氣。
「當日狼主大人衝入大火中救出笛娜和波兒，身上有多處火傷，雙臂和頸背尤其嚴重，我瞧著心裡……我瞧不過眼，當時甚是感念你的奮不顧身，也怕你不懂得如何清理傷處、仔細養傷，加上你只會聽卻不會說話，所以才會毫無顧慮地在你面前驅使靈能療癒——
「我想，狼主大人之所以非迎娶西薩神女不可，並非神女這個身份對於西薩王族和百姓們有多重要，而是為了我這個人，只是我司清悅恰巧是西薩神女，因此才會鬧得和談險些破局。」
「我娶神女這個身份作甚？我當然是為了妳這個人。」野力用力頷首。
司清悅臉上閃過微乎其微的落寞，眸底莫名溫燙，也點了點頭。「如此說開了甚好，還有一事得告知狼主大人，是關於神諭。」一頓。「所謂的『神女獻身，天下太平』的神諭，根本不存在，是我造假。」
野力眨眨深目，嘴角猶掛憨笑。「悅兒造假神諭，是為了能順利出嫁吧？」單掌拍了自己的大腿一記，讚道：「這招高啊，悅兒果然聰慧，竟以神諭操作西薩王族和百姓們，妳為了嫁我當真費心了。」
咦？怎麼事情被他那麼一說，好像她情真意切、排除萬難非他不嫁似的。
司清悅心緒不住波動，咬咬唇緊聲解釋：「我與狼主大人根本不熟，嗯……不是，是根本陌生得很，我之所以造假神諭主要是為城中百姓，狼主大人的三十六部大軍集結圍城，圍得百姓們人心惶惶終日不安，西薩大王又遲遲不肯允諾和談，甚至……很可能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野力面色微變，突然意識到自身的疏忽，沉聲道：「這一點實是我錯，提出那和談的先決條件，卻未料西薩王族會對自家神女下死手。」擱在膝腿上的雙手徐徐握緊，嗓聲亦繃緊，「從此我會保護好妳，那些人再不能動妳分毫。」
司清悅瞪著他，雙頰微鼓，好一會兒才吐息出聲，「我的意思……欸，狼主大人沒聽明白嗎？那神諭既然是假，便沒有什麼『神女獻身，天下太平』的事，我所圖只為免戰禍，保一城百姓，再藉狼主大人與游牧三十六部之勢保自己與身邊之人無虞。」
「我自是明白啊。」野力更使勁兒點頭，心裡樂開花，覺得姑娘家沒對他藏著、掖著，把秘密都告訴他了，表示她即使對他怒氣未消也實是信任他。
他雙拳放鬆再次覆在膝腿上挲摩，這近似躊躇靦腆的舉措令高大的他瞧著竟有些孩子氣。
司清悅真如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瓜，才欲再問卻聽他道：「可不管神諭是真是假，悅兒始終是要獻身給我，嫁我為妻，妳始終是我的人，如此便好。」
司清悅紅著臉道：「我會嫁給狼主大人，但不會也不能獻身，你迎娶我要我作你的人，我可以照辦，但獻身……我的意思是，像真正的夫妻那樣身心屬於彼此，相濡以沫水乳交融、魚水之歡你儂我儂……那樣，不……不能夠，我沒辦法，你也不能的。」
他……不能？為什麼？
「我哪裡不能了？我身強體壯，渾身是勁兒，怎麼可能不能？」野力眉峰頓蹙直接質問，但一噴完話忽地弄懂什麼似，濃眉扭得更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