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室的警報驟然響起,紅色燈光如血液般在金屬墻壁上流淌。全息屏幕顯示,理事會的特遣隊已經突破外層防御,正在向主控室推進。
“最多只有十五分鐘。”陳時檢查著武器,表情凝重。
陸紡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飛舞,調出中樞的結構圖:“三條通道,他們可能會同時進攻。我需要有人去手動啟動備用能源,否則系統無法支撐反向程序的運行。”
“我去。”陳時立即說,“告訴我位置。”
就在陸紡準備指示路線時,陸織突然按住妹妹的手:“等等...我看見了。”
她的眼中閃過銀白色的光芒,主控室的所有神經連接陣列同時亮起,如被喚醒的螢火蟲群。在那一瞬間,陸織感知到了整個記憶中樞的每一個角落——陳舊的通風管道、隱蔽的應急通道、甚至墻壁內埋設的神經纖維網絡。
“你能直接連接中樞?”陸紡震驚地看著姐姐。
陸織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當她握住妹妹的手時,某種沈睡的能力蘇醒了。她不僅能感知這個空間,還能感知到正在逼近的特遣隊員的意識波動——他們的戰術計劃、他們的恐懼、他們被理事會篡改的記憶。
“左邊通道有六個人,攜帶記憶幹擾武器。”陸織閉著眼睛說,“右邊通道四人,配備神經麻醉設備。中間...只有一個人。”
陳時和陸紡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訝。
“中間通道是蘇沅。”陸織睜開眼,聲音帶著確信,“她不是來阻止我們的。”
就在這時,主控室的通訊器響起蘇沅平靜的聲音:“打開中間通道,孩子們。時間不多了。”
陸紡猶豫地看向姐姐,陸織堅定地點頭:“相信她。”
當中間通道的閘門升起時,蘇沅獨自站在通道另一端,手中沒有武器,只有一個老式的神經記錄儀。她快步走進主控室,將記錄儀連接到主控制台。
“理事會在系統里埋了邏輯炸彈。”蘇沅一邊操作一邊解釋,“如果直接啟動反向程序,會觸發全面記憶清除。必須先解除這個陷阱。”
記錄儀中流出金色的數據流,與主控系統的藍色光芒交織。陸織看著那些數據,突然明白了什麽:“這些代碼...是基於我們的神經模式編寫的?”
蘇沅點頭,眼神覆雜:“鏡像計劃從來不只是關於你們姐妹。我們試圖創造的,是一個能夠理解、修覆甚至重塑人類記憶的系統。你們是這個系統的鑰匙。”
屏幕上的倒計時已經進入最後六十分鐘。陸紡突然指著監控畫面:“他們開始強攻了!”
左右通道的閘門在重型武器的攻擊下開始變形。陳時舉起武器:“我去爭取時間。”
“不。”陸織再次開口,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權威,“讓我來。”
她走到主控室中央,將雙手放在最大的神經連接陣列上。當她的指尖觸碰到那些發光纖維的瞬間,整個記憶中樞仿佛活了過來。墻壁上的神經纖維如藤蔓般蔓延,在通道入口處形成了一道閃爍著銀光的屏障。
特遣隊員的記憶武器在接觸到屏障的瞬間失效,他們的意識被拉入了一個共享的夢境——那是三年前記憶暴走發生時,普通市民遭受的痛苦記憶。
“你在讓他們體驗真相。”陸紡輕聲說,理解了姐姐的用意。
陸織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維持這種規模的記憶共享極為消耗精力:“暴力不能解決問題,但真相可以。”
在左右通道陷入停滯的同時,蘇沅完成了最後的準備工作:“邏輯炸彈已解除。現在,需要你們姐妹同時啟動反向程序。”
主控台上升起兩個手印狀的凹槽。陸紡毫不猶豫地將手放在左邊,看向姐姐:“這一次,我們一起。”
陸織將手放在右邊的凹槽,感受到系統中流淌的記憶洪流。在程序啟動的瞬間,她看到了妹妹這些年的全部經歷——孤獨的逃亡、身份的轉變、在黑暗中守護真相的堅持...
“對不起,”她在記憶連接中對妹妹說,“讓你一個人承擔了這麽久。”
陸紡的回應如溫暖的潮水:“你從來沒有真正離開過我,姐姐。我們的記憶始終相連。”
系統提示音響起:“反向程序啟動,預計五十九分鐘後完成。”
就在他們以為最困難的部分已經結束時,主控室突然劇烈震動。全息屏幕顯示,理事會啟動了最終應急方案——他們準備物理摧毀整個記憶中樞。
“他們瘋了!”陳時看著結構圖上閃爍的爆炸點,“這樣會引發大規模塌方,半個城市都會受影響!”
蘇沅面色凝重:“他們寧願摧毀一切,也不允許真相公開。”
倒計時還在繼續,但物理摧毀程序無法逆轉。陸織看著屏幕上同時運行的兩個倒計時——一個關乎記憶,一個關乎生命。
“還有一個辦法。”陸紡突然說,“將反向程序與我的神經頻率綁定。即使中樞被毀,程序也會通過我繼續運行。”
陸織立即反對:“太危險了!你的意識會...”
“這是我存在的意義,姐姐。”陸紡微笑著,異色的雙眼閃著堅定的光芒,“從一開始,我就是為你、為這座城市而生的守護者。”
在姐妹爭執間,陸織突然感知到了系統中另一個隱藏的協議——一個名為“織夢者”的終極程序。當她將注意力集中在這個程序上時,所有的線索突然串聯起來。
“我明白了...”她輕聲說,“鏡像計劃的真正目的...”
陸織將雙手重新放在神經連接陣列上,閉上眼睛。這一次,她不再只是連接記憶中樞,而是連接整座城市的記憶網絡。她的意識如光線般擴散,觸碰到每一個市民的記憶頻率。
“你在做什麽?”蘇沅震驚地看著主控台上飆升的能量讀數。
“成為真正的織夢者。”陸織回答,聲音仿佛來自很遠的地方。
在她的引導下,整座城市的記憶開始自我修覆,就像生物的自愈機制。被篡改的記憶自動還原,被壓抑的真相重新浮現。這個過程不再需要中樞系統的支撐,因為它已經成為了城市集體意識的一部分。
物理摧毀的倒計時進入最後十秒。陸織睜開眼睛,看向妹妹:“該走了。”
當爆炸的沖擊波抵達主控室時,四人已經通過應急通道離開。站在遠處的地面上,他們看著記憶中樞所在的位置塌陷下去,但整座城市依然燈火通明。
陸紡握住姐姐的手,輕聲問:“你究竟做了什麽?”
陸織望著城市的燈火,微笑著說:“我讓我們都成為了織夢者。”
在她們的感知中,整座城市正在從漫長的噩夢中蘇醒。而真相,終於不再是負擔,而是獲得自由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