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的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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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立在官子明一家人面前的,是一棟木造的兩層老屋,雖不豪華卻很樸實,這也說明了官大海的個性,寧可放棄大城市的高收入,留在這鳥不生蛋的小村裡幫助窮困的村民。

「沒事,爸爸只是想起了爺爺。」官子明拭去眼淚,深吸一口氣後,帶著家人走進老家。

一進大門,一具黝黑發亮的棺木立即映入眼簾,擺在大廳的正中央。悲從中來,官子明把兒子交給林曼麗後,趴倒在地上哭了起來,慢慢地爬向棺木所在。

見丈夫如此哀傷,林曼麗也跟著紅了眼眶,只有不懂事的小官辰,好奇地察看四周。

不算大的廳堂裡擠滿了人群,這些人都是村子裡的街坊鄰居,熱心來幫忙的。因為這兒的人,幾乎都受過官大海的幫助。

一位白髮老翁扶起了官子明,安慰道:「人死不能復生,還請節哀。」

是山多村的村長,鄭元智,在他的攙扶下,官子明起了身,只是哀傷的情緒有增無減。

在鄭村長委婉的告知下,官子明才知道事情的經過。

原來出事的那天,官大海欲至鄰村幫人看診,天空卻突然下起大雨。知道他要冒雨前往,鄭村長還再三苦勸,要他等雨停後再去就是。因為山裡的土石愈來愈不穩定,每逢大雨,都會坍坊,雖然已經請求縣政府協助改善,奈何縣政府總是推說沒有經費。

心急救人的官大海不聽勸阻,說什麼怎麼也要去,無可奈何,村長只好再三叮嚀要他注意安全。

親自送他到村口的鄭村長,望著那離去的車子,不禁佩服官大海濟世救人之心。如果知道那是見他的最後一面,說什麼也不會讓他去了。

過了二天,遲遲不見官大海回來,鄭村長隨即發動村人四處搜尋,找了一天一夜,才在村口外的一處泥濘之地把他挖了出來。

「也是天可憐見,如果不是找到了你父親的遺體,我們還真不敢通知你回來呀。」說著說著,鄭村長也紅了眼眶,現場甚至有人已經開始低聲涰泣。

「爸爸!」伏在棺木上,官子明透過瞻仰遺容的小窗口望著父親,不斷悲泣。

拉著母親的衣角,小官辰有些驚駭:「媽咪,爸比怎麼了?」

「辰辰乖,沒事,因為爺爺過世了,所以爸比很難過呀。」林曼麗輕聲安慰著小官辰。

幸好有村人的熱心幫忙,不然官子明一家人還真不知道如何籌辦這場喪事。話說回來,這也是官大海的佛心換來的,若不是他平時熱心助人,又怎麼會有這樣的回報。

不過既然官子明回來了,村長等人自然把守靈的事交給他們一家人。

「守靈的時候,大門要敞開,同時你們要注意,千萬不要讓貓跳過棺木哦。」打開了大門,鄭村長拍了拍官子明的肩頭,說:「如果真的太累,守不來的話,說一聲,我再請村人過來幫忙。」

「嗯,謝謝你了,村長。」在門口送走村長及一干村人後,官子明道:「曼麗,妳先帶辰辰上去睡一下吧。」官子明說道。

一來舟車勞頓真的也是累了,二來也想讓官子明靜一靜,林曼麗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即帶著小官辰上樓去了。

獨自坐在靈堂前,官子明燒著紙錢,同時望著屋子的各個角落,回想著在這裡成長的一點一滴。想著想著,父親慈祥的面容不斷浮現在眼前,看了看靈堂上那張黑白遺照,再忍不住心中悲痛,官子明終於崩潰大哭。

一連串的悲痛攻心,加上旅途勞累,沒多久官子明已經是昏昏欲睡。

意識迷濛之間,官子明好像聽到什麼異樣的聲響,他想站起來,卻發現身體完全動不了,那感覺就好像被……鬼壓。

痛苦地扭動身軀,奈何就是無法移動一分一毫,奮力睜開雙眼後,官子明被壓在他身上的東西嚇的寒毛直豎。

是一隻大黑貓,有多大?那體型已經和官子明一般大,就站在他的肚子上。被這麼大一隻黑貓壓著,難怪他怎麼也動不了。

再望向父親的棺木處,官子明心裡不迭喊苦,因為棺木上站著滿滿的黑貓,全用一種似笑非笑、很機車的笑臉,望著一臉驚駭的他。

或許你會認為不就是黑貓站在棺木上,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問題是有這麼個傳說,一旦棺木被黑貓躍過,會造成屍變,這也是為什麼要守靈的緣由。

雖然不是很相信屍變這回事,但是官子明直覺沒能顧好父親的棺木,非常自責。

不知道過了多久,總算可以動彈,那些黑貓也像雲霧般消失的無影無蹤。倏地站起身來,環顧四周,官子明實在搞不清楚,剛才所見究竟是真實抑或只是夢一場。

不安心的他,來到父親的棺木旁,探頭往裡望,只見官大海面貌安祥地躺在棺木內,就好像睡著了一樣。

又在棺木周旁察看好一會兒,官子明才放心地回到一旁的座位上。只是還沒坐下來,棺木內傳來一陣「沙沙」的怪異聲響,讓他又繃緊了神經。

輕手輕腳來到棺木旁,官子明側耳傾聽,發現那怪聲是來自於棺木內,於是忐忑不安地再次望向棺木內……


「碰」的一聲,官子明整個人跌坐在地上,久久起不了身,全身不斷地顫抖,因為他看到,看到……棺木內的官大海,居然像爛泥般不斷軟化,糊成一團。

這一嚇可不輕,官子明在屋內急的團團轉,一時間竟是沒了主意。還好,牆壁上的記事白板上寫著村長家裡的電話號碼,不再多想,他急忙撥了電話過去。

沒多久,鄭村長領了幾個村人趕過來。原本不打算驚擾妻兒的,不過雜亂的聲音還是把他們吵了起來。抱著小官辰下樓來的林曼麗,見到官子明驚駭的模樣,心裡也「咯登」地跳了一下,就怕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

伸長了手,官子明示意妻兒不要靠近棺木,然後領著村長緩緩走向父親的棺木。

剛才聽過官子明陳述的怪異現象,鄭村長心頭也是「噗通」直跳,就怕真有屍變這回事。

透過小窗口,鄭村長仔細看著棺木內的官大海遺體,看了好一會兒,他朝官子明招了招手。

遲疑了一下,官子明總算上前,鼓起勇氣往棺木內看了一下……

「咦!」官子明驚呼一聲,因為方才已經變成爛泥的官大海,此刻又好端端地躺在棺木內,沒有任何異樣。

輕摟著官子明的肩膀,鄭村長安慰道:「阿明呀,你應該是太勞累了,不如我請村裡的兄弟先守著,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守靈這種事,官子明說什麼也不想假手他人,於是朝熱忱滿滿的村長拱了拱手,婉拒道:「謝謝你了,我還撐的住。」

再次送村長到門口,官子明不好意思地說:「真是不好意思,讓您跑這一趟。」

「哪兒的話,大家都是自己人呀。」豪爽地揮了揮手,村長等人消失在黑夜中。

看見林曼麗投來憂慮的眼光,官子明擺了擺手,苦笑道:「沒什麼,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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