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是個身上總帶著點戲味兒的女孩。作為一名演員,她能在鏡頭前精準地詮釋任何情感,唯獨在生活中,她演不好一個對命運逆來順受的人。然而,父親留下的巨額債務,讓她這顆蒙塵的明珠,不得不接受好友蘇晴近乎荒謬的請求——代她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顧氏集團的掌權者,顧墨。
傳聞中的顧墨,冷酷、專制,是商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掠食者。這場婚姻於他,不過是一場為了履行長輩約定、穩固商業形象的冰冷交易。他們的「蜜月」,在羅馬展開。
永恆之城的陽光燦爛得近乎奢侈,映照著千年古蹟,也映照著他們之間橫亙的冰山。顧墨身著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裝,與身後斑駁的競技場一樣,充滿了遙遠而冷硬的歷史感。
「在公共場合,請記得你的身份,顧太太。」他為她拉開車門,語氣平靜無波,眼神卻未曾在她臉上多停留一秒。
林薇挽上他的手臂,指尖冰涼。她知道,自己只是一個被臨時推上舞台的替身演員,演著一場不知何時會戛然而止的戲。
他履行著丈夫的一切表面義務——為她拉椅,在狗仔鏡頭前輕攬她的腰,卻在回到酒店套房後,徑自走向主臥,將她留在寬敞卻冰冷的客廳。
「我們各有各的空間,互不打擾。」這是他的規則。
林薇沒有沉溺於委屈。她拿著顧墨「支付」的報酬償還部分債務,其餘時間,她穿梭在羅馬的電影試鏡會之間。她對表演的熱忱與堅持,在某個午後,意外落入了顧墨眼中。
他坐在車裡,看見她從一棟古老的建築裡走出來,因為一個小小的試鏡成功,在無人的街角開心地轉了個圈,夕陽為她的側臉鍍上一層金色光暈。那一刻,她身上有一種未被生活磨滅的純粹光亮,竟讓他有些移不開眼。
夜晚的宴會,林薇以一襲簡單的黑色禮服亮相,卻因一口流利的義大利語與對藝術史的獨特見解,驚艷全場,巧妙地為顧墨化解了一個潛在的商業尷尬。
回程的車上,一片沉默。
「我不知道你懂義大利語。」他率先打破沉寂。
「顧先生不了解的事情,還很多。」她望向窗外流動的燈火,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倔強。
那堵冰牆,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他開始「不小心」看到她更多的面貌:她在台燈下研讀劇本的認真;她因一個試鏡失敗,躲在花園角落偷偷紅了眼眶,卻又在看到他時,立刻揚起的微笑;她談起表演時,眼中那簇永不熄滅的火燄。
而他堅硬的外殼,也在她不經意的溫柔下緩緩融化。
她發現他書房裡收藏著大量古典樂黑膠唱片,與他商場梟雄的形象格格不入;她無意中聽老管家提及,他冷漠的根源,源自少年時目睹母親為愛私奔卻被拋棄,最終鬱鬱而終的創傷。
原來,他們都是被過往囚禁的人。
關係的轉折,發生在一個喧鬧的市集。
一個失控的摩托車,朝著顧墨的方向衝來。電光石火間,林薇想都沒想,用力推開了他。
尖銳的疼痛從手臂傳來,她跌坐在地,額頭沁出冷汗。
醫院裡,顧墨一貫冷靜的面具徹底碎裂。他緊握著她未受傷的手,眼底是從未示人的恐慌與痛楚。
「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的聲音沙啞。
林薇臉色蒼白,卻努力扯出一個微笑:「不知道……身體自己就動了。」
那一刻,無需任何言語,某種堅固的東西在他們之間徹底坍塌,另一種溫暖而柔軟的東西,破土而生。
在她養傷的日子裡,他親力親為地照顧她,笨拙地為她削蘋果,在她半夜因疼痛醒來時,默默遞上一杯溫水。他開始準時回家,只為了和她一起吃一頓沉默,卻不再尷尬的晚餐。
傷癒後,他帶她去了特萊維許願池。
在噴泉恢宏的水聲與遊人的喧囂中,他站在她身後,低沉的聲音清晰地傳入她耳中:
「林薇,這場戲,我不想再演了。」
她的心猛地一沉。
他卻將她輕輕轉過身,目光灼灼地望進她眼裡:「我不想你只是『顧太太』。我想你成為我的妻子,我顧墨此生,唯一的愛人。」
林薇的淚水瞬間湧出。她從口袋中取出那枚代表契約的婚戒,當著他的面,扔進了許願池。
「那麼,」她流著淚笑,「請你重新為我戴上一個,代表愛情的戒指。」
陽光下,許願池的水珠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芒,見證著這場始於謊言,卻終於真心的「羅馬假期」。他們的愛情,不是王子拯救公主的童話,而是兩個孤獨的靈魂,在彼此的傷痕中,找到了最完整的自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