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死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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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暗無天日,只剩一盞燈還亮著,我無聊地打開筆電,發現這台筆電無法上網,只有一個空空的文件檔案,和一個資料夾,檔案名稱為「生死簿-蘇雨芹」,點開一看,裏頭有15支影片,都照歲數標記好,我隨意地點開第一支影片,只見寶寶蘇雨芹躺在床上,裹著熊寶寶造型的連身衣,像隻毛毛蟲般躺在床上。

「沃……草,原來我一直過著被監視的人生呀。」影片的底下還有一個文件檔,上頭寫著「命格簿-蘇雨芹」第一章是天賦雷達圖,細看一下上面的數值—文學100、體能30、烹飪50、社交……只有10?第二章是原生家庭關係圖,第三章是人際關係網脈,第四章是人格分析,第五章是重要他人……還有十幾章,我懶得再看,只是粗略地掃過,直接跳到最後一頁,上頭跳出一個會浮動的數字,滿分1000,我現在的分數是587。

我好奇這個分數是什麼意思,於是打開下一頁備註,發現了一個很變態的表格……

表格的名稱是—善惡積分表,上頭密密麻麻列舉著上萬種行為,紅字為善,黑字為惡,旁邊都有標記分數,例如:在捷運上讓座+5分,公共場合吐痰-10分。越往下都是越重大的善舉或惡行,例如:在偏鄉擔任志+500分,在網路上使用不當言語攻擊他人的性別、種族、宗教-500分。

「看來『人在做,天在看』這句話是真的,我有587分,代表我還算個好人?」我喃喃自語。

屋內沒有對外窗,筆電也沒有顯示時間,我完全認知不到時間的變化,四周一點聲響都沒有,當真是度日如年。人在極度無聊的情況下,做什麼都會覺得有趣,所以我開始打開自己的紀錄片來看。

前面的人生無趣又漫長,我就像是在演獨腳戲,一個人吃飯、睡覺、看書、走走停停。如果是小說的話,一定沒有人想看這麼無趣的主角,因為幾乎沒有和他人有互動。到了最後一支影片,蘇雨芹的人生才開始出現一抹亮色,彷彿套上了一層粉藍濾鏡,也開始有了對白,因為恩蕙出現了。我用第三人稱看著影片中的蘇雨芹和周恩蕙相視而笑,一起走過早晨的巷弄。在咖啡廳讀書,我算兩題數學題就開始打瞌睡,恩蕙還在背英文單字。在公園散步,恩蕙飛揚的馬尾……

回過神來才驚覺,我的眼淚早已蓄滿眼眶。

第十六支影片撥到恩蕙轉過頭來,對我微微一笑之後便結束了,字幕跑出「未完待續」和演員、工作人員名單。

「你給的愛 無助的等待 是否我一個人走 想聽見你的挽留 春風秋雨飄飄落落只為寂寞」片尾曲是伍佰的〈Last Dance〉。

這剪輯師真是太過分了,一聽到這首歌,我的眼淚就更止不住地流下來,最後變成了嚎啕大哭,想著這裡也沒有旁人,索性哭個痛快。

哭累之後便睡著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不知道要做什麼,但也不敢再點開影片看恩蕙,只能盯著空空的文件檔案發呆。

我知道神明想讓我做什麼。

祂們想讓我在密室中潛心創作。

這是我這麼多年來極力抗拒的事情。

但我現在真的很想寫……

想為恩蕙留下些什麼,也想為自己留下些什麼。

面對龐大荒涼的人生,除了努力記得些什麼之外,似乎是什麼也留不住。

想到此處,我的眼淚又忍不住流下來。

 

哭過之後,我又不小心睡著了,再次望著空空的文件檔案發呆,時間就像是凝固的河水,完全不會流動。我試著打下一行字,卻發現什麼也寫不出來,不禁冷笑一聲:「哈哈,神明還真是高看我了,我其實根本寫不出來。」

正當我在碎碎念的時候,密室的們忽然打開,透出久違的曙光,只見一隻貓的身影站立在門前,是鬍渣公爵。鬍渣公爵喘著氣說:「蘇雨芹,我可終於找到你啦!快!我們快走,我們時間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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