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的時間,是凝固的。
牆壁是灰的,光線是冷的,連呼吸都像被規定的節奏。
弗蘭克坐在法國監獄的鐵床上,背靠著冰冷的牆,望著那扇只露出一線天光的小窗。
他不知道今天是星期幾,也不再計算時間。
他只記得那個瞬間——
自己把皮箱放下的聲音。
那聲音像是世界崩塌,又像是心臟終於放鬆。
每天,獄卒會遞進一份報紙。
他依舊習慣從金融版開始看。 有時候,他還會拿鉛筆在報紙上圈起錯字、分析排版,就像以前檢查支票印刷的細節。
「我還是那個我,只是少了逃亡的理由。」他心想。
他寫信給母親,但從未收到回信。
他夢見父親在街邊的餐館裡對他微笑,然後轉身消失在人群中。
夢醒之後,他只剩一種刺痛:
那個總是能讓人信任的笑容,如今成了他最大的詛咒。
──
數月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在牢門外。
「嗨,孩子。」
弗蘭克抬頭,看到韓瑞提。那位永遠穿著深灰西裝的探員,依舊神情嚴肅。
「探員?你怎麼在這裡?」
「我幫你爭取了轉移。」韓瑞提遞出文件,「美國願意接收你服刑。」
「你特地跑來告訴我這個?」
「不,只是想看看,你是否還有那份本事。」
「什麼本事?」
「識破謊言。」
韓瑞提把幾張文件丟在桌上:「這些是最新的假支票。你能告訴我哪一張是真的嗎?」
弗蘭克拿起一看,不到五秒,指著其中一張說:「這張是假的。」
「為什麼?」
「油墨不對,墨層太厚。印刷機速度太快,應該是業餘手法。」
韓瑞提笑了,笑容裡帶著一種難得的欣慰。
「你還是一樣厲害。」
他收回那些支票,轉身準備離開。
「探員!」弗蘭克忽然喊住他,「為什麼要幫我?」
韓瑞提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因為我知道,你不屬於這裡。」
──
幾週後,弗蘭克被遣返回美國。
在機艙裡,他看著雲層下的地平線,心裡空蕩蕩的。
他第一次感覺到,不再逃亡的自己,反而不知道該往哪裡去。
降落後,他被轉入亞特蘭大的聯邦監獄。
幾個月後,一紙命令改變了他的人生——
「特別調派弗蘭克.阿巴內爾協助聯邦調查局,擔任金融詐欺顧問。」
他再次穿上襯衫與領帶,只是這次,徽章是真的。
韓瑞提站在他身邊,遞給他一個新的識別證。
「歡迎加入我們的團隊,孩子。」
弗蘭克低頭,看著那張嶄新的FBI證件。
他笑了——那笑容裡沒有虛假,沒有表演,只有一種平靜的釋然。
「探員,這次我可不是在騙你。」
韓瑞提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