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口乾、舌燥,猶如火燒。
心 如 刀 割。
飛飛,對不起,我們愛你,
卻沒讓你好好體會我們愛你。
都來了。
從我當上副教授那一刻開始,就有無數個令我厭倦的社交。
但今天是不一樣的,我告訴自己不要擺臉色。
也許在這之中的某人,也曾關愛過他。
孩子的爸,表現得比我好。
他和革新黨、正義會的人,熱切的握手、致謝。
他為什麼總是能夠處之泰然呢?
飛飛的死,疑點重重。
但每當我問的時候,他總理性地說:『死了,就是死了,不然還能怎樣!』
其實我是知道的,這幾天的夜裡,他總在我身旁低聲啜泣。
我塗上一層又一層的妝容,染了一層又一層的黑髮。
嗯,媽媽今天準備好了呦。
我剛看到阿華他們都有來喔。
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
媽媽不可以擺臉色、要笑。
像你跟媽媽說的一樣。
我拿著講稿。
上
台
。
「大家好,謝謝你們來。」我點頭,微笑。
「說到飛飛,從小就是我們家跑得最快的。快到我們都跟不上他。」
「真的好快喔,小學還有教練邀他練田徑喔。」
「不過,沒練幾天,飛飛和人打架了。教練、班導把我們找去學校,
把飛飛說得很嚴重,什麼現在不教,以後一定完蛋之類的。」
「我和孩子的爸開始緊張,好怕孩子變壞。拉著他去學圍棋、學鋼琴。」
「但這些飛飛都不喜歡,說他想要做一番大事業(笑)。」
「我們是不理解的。我們都從小就一路唸書長大。沒想過什麼大事業。」
「飛飛的哥哥、姊姊也是這麼長大的。」
「國中畢業前,和爸爸大吵一架,飛飛離家了。」
「他說事業有起色後,才要回來。」
「前段時間,我看到一篇報紙文章,它說,青少年的孩子像貓。
你得等著有天他會變老狗,總會回家的。」
「我把報紙剪下,放在桌墊下。」
我告訴自己,總會回家的。
講到這,我的心好像突然被人用鉗子掐了一下。
「飛飛,媽媽真的好想你。」
我的喉嚨猶如火燒、
心 如 刀 割。
「飛飛,對不起。我們愛你,
卻沒讓你好好體會我們愛你。」
眼淚淋濕了我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