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的祈禱｜含AI出圖
〈夜行的祈禱〉
我是一名深夜清道夫，有些東西，只能在夜晚看見。
城市三更，會有一小段靜默。在那一刻，地上會出現星星。
那是一塊塊碎掉的玻璃珠，在街燈映照下閃閃發光。而我負責清掃那些光。
碎玻璃有大有小，我曾測量過，平均直徑差不多落在五十元硬幣大。
偶爾會有大些的。不過都是碎的。
哪來的呢？
是眼淚。
＊
一入夜，孤寂就會深刻，很多人在夜裡哭泣。
但會變成玻璃珠的，是被放棄的願望。
如果每個人都能看見這滿地的銀河，或許有機會再撿起自己的星星。
可惜的是，只有我看得見。
＊
一天深夜，我如常清掃，卻碰上從沒遇過的狀況。
有顆玻璃珠沒碎，只有裂痕，有我掌心那麼大。
彎腰撿起，總覺得掃掉可惜。
才這麼想，就看見上頭浮出影像。
一位女性坐在電腦前飛快敲打鍵盤，螢幕上的檔案爬滿文字。窗外透著夜色，一盞晝光桌燈溫潤。
每天下班的夜晚，她埋首創作到深夜。
最一開始，她不自覺微笑，有時還會興奮。讓我很好奇她寫了什麼故事。
經過無數夜晚，笑容淡去，明亮如星的眼被疲憊掩蓋。可雙手從未停歇。
後來，她開始離開電腦桌，游標在螢幕上閃爍。
最後，桌燈不再亮起。
深藍的夜渲染了房間。
我摸上玻璃珠的裂痕，銳，只能輕碰。
因為實在稀有，或許也令我有些在意，我將玻璃珠收了起來，繼續工作。
晚風拂過，滿地星光微微晃動。
＊
隔夜，我如常上街清掃，玻璃珠依然在口袋。
一聲物品掉落的悶響從身後傳來。
轉頭是名女性，看著有點眼熟。
她愣在原地，眼眶微睜，像是看到什麼。
還有人看得見這些玻璃珠？
她遲遲不動，我只好上前關心。
「妳還好嗎？」
才問出口，就見一行淚水滑過臉頰。
「啊、抱歉！我擋到你了嗎？」她回過神，連忙退了步，發現包包掉到地上，趕緊撿起。
看這反應，應該是沒看到。
「不。妳看起來累了，早點回家。」
細看她的容貌，我終於知道為什麼眼熟。
她就是那顆玻璃珠的主人。
一陣風襲來，街燈搖晃，滿地星點像共鳴般閃爍。
我有股衝動。
儘管深知對方看不見，我仍是伸手摸入口袋——
「總覺得剛才，看到很不可思議的畫面……」
她低眼，像是喃喃自語。
「像銀河掉到了人間，星光燦燦，好像我曾寫過的故事。」
我突然明白這份工作的意義，於是我伸出手。
「不好意思。」
我拉起她的右手，掌心朝上，放上玻璃珠。
「要記得最一開始的快樂。」
她睜大雙眼，緩緩縮回右手，望著掌心。
水光漫目，落了下來。
滴上玻璃珠的瞬間，那道裂痕被填補。
她將手放到胸前，破涕為笑。
「回家吧。」我說。
但我沒說的是——
『回去創作吧。』
－－－
後記
「祈禱並非說給神聽，而是撿起被自己遺忘的光。」－來自思緒邊境．乙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