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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翦弍 著


以下內容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事實。



松樹,四季常綠,

雄花於春季盛開,夏季結成松果,

秋季成長釋子,冬季成熟。

在寒冷的冬天依然維持綠意,用來象徵堅忍不拔的精神。 

雖四季常綠,但避免於”夏季”進行換盆和修剪,會消耗其能量,並在高溫和濕潤的環境下增加壓力,導致緩慢生長及黃化。




第一章 春末

我離開台南一年半。

回來的那天是三月,天空灰灰的,風有點鹹。

火車站外的空氣聞起來一樣,卻也不太一樣。

熟悉的街名、巷口的招牌都還在,可是我走在其中時,總覺得好像有什麼被換掉了——

不是建築,也不是人,而是我。

我住進租來的小套房,牆壁有點潮濕,晚上能聽見隔壁房間電視的聲音。

每天照常上班、下班,過得很安靜。

——

花子出現在我生命中那天,

是三月的最後一天。


那天她來面試。

她一進門,我就注意到她那頭俐落的金色短髮。

燈光打在上面,有一種不屬於這城市的亮。

她的眼神很堅定,講話乾淨俐落,沒什麼多餘表情。

但當她低頭笑的時候,整個人忽然變得柔軟,

像是原本藏在光裡的一層霧。

她的笑不是那種熱情的,而是帶著一點禮貌、一點距離。

像風經過窗邊,擦過一下就走。

一開始我只是覺得她特別。

後來我開始在意她的語氣、她走路的聲音、她撥動頭髮。

有時我們一起整理東西,她靠得很近,我甚至能聞到她身上的香味。

但我什麼都沒說。

我只是在心裡慢慢堆疊那些感覺,像藏一個不該存在的秘密。

——

隔天晚上,我喝了點酒,自己走在回家的路上。

天氣還沒完全進入夏天,但空氣裡已經有熱的味道。

街上安靜,只有便利商店的霓虹在閃。

我在路邊看到一家還亮著燈的咖啡廳。

辰正坐在靠邊的位置,低著頭滑手機。

我愣了一下。

他看起來一點都沒變——還是那副懶散又有點古怪的樣子。

我喊他,他抬頭的瞬間就笑出來。

「靠,你怎麼在這裡?」我說。

「應該是我問你吧,你不是離開了嗎?」他笑,語氣一樣隨便,像時間根本沒過。

我坐下,點了一杯熱咖啡。

我們聊起以前的事,也聊現在。

他說他最近辭了工作,閒得快發霉;

我說我剛換環境,還在適應。


不知道為什麼,那晚什麼話都能說。

好像那一年半的空白只是按了暫停,現在又被按下播放。

笑點和節奏都還在,只是都慢了一點。

他講了一堆有的沒的,我就聽。

不知不覺聊到咖啡廳關門,我們還不想散。

最後他跟我一起走回家,繼續坐在房間裡。

我沖了杯咖啡給他,喝了冰箱裡剩下的啤酒,看手機裡舊照片,邊笑邊罵。

外面天色漸亮,鳥開始叫的時候,我忽然覺得

——那個我以為陌生的城市,好像又有點熟悉了。

我點了根煙,聽著窗外的機車聲。

我想,也許真的是

從今天開始,一切都會重新開始。




第二章 光與影

我們變成四個人,是四月底的事。


那天我帶花子和辰去軒上班的咖啡廳。

那家店在巷子裡,牆面刷成暗綠色,窗邊擺著一些書。

軒站在吧檯裡,頭髮長到快遮住耳朵,微微捲著。

他看到我時笑了,語氣跟以前一樣:「終於肯出現了。」


我們是國中同學。

後來各自走遠,沒再見過。

那天見面,發現他長得跟記憶裡沒什麼差別。

我介紹他給花子和辰。

軒放下手邊的咖啡壺,對他們點頭:「你好,我是軒。」

花子禮貌地笑了笑,那笑容在光裡閃著。

那天我們坐在吧台,一邊喝咖啡一邊聊天。

軒講話慢慢的,會聽人說完再回答。

辰一直在鬧他,花子偶爾插話,

整個傍晚都安靜得舒服。

——

那是我們第一次四個人見面。

之後,軒幾乎成了我們生活的一部分。

他常在上班前繞過來我們的店,

帶幾罐啤酒、喝杯咖啡、聊幾句。

有時他只是坐在吧台邊,靜靜做自己的事。


那段時間,我和花子一起上班。

我們之間的默契已經成了一種節奏,

不用多說,眼神一對就知道要幹嘛。


可她要在五月底離職。


她走的那天沒什麼特別,

我們照常收店、打掃、關燈。

我目送她走出去,

她回頭對我笑了一下,那個笑像一陣風。

不知道是因為她離開,還是她帶走了什麼。


之後的幾天,我覺得整個地方都變得很空。

我沒說什麼,只是繼續撐著。

直到六月中,我也提了離職。

理由我說是想換工作,

但其實,是因為少了她,一切都變得太安靜。

——

離開後,我、辰、花子、軒還是會見面。

我們約定每個月聚一次。

有時在酒吧,有時會在軒的店。

六月,那個月的聚會結束後,我沒直接回家。

我們一起散著步走回了花子家門口,互相寒暄後軒跟辰一起坐車回去了。

酒意微微搖晃,我望著花子。

月光把她的金色短髮映得柔亮,她笑著說:「今天玩得好開心!」

我微笑,只是點頭,覺得整個胸口都悶得慌。

——

那晚,我們沒有說太多話。

我突然覺得自己走不動,也不知道該怎麼收拾這股情緒。

門關上的那一刻,我們靠得很近。

她的呼吸帶著酒味,暖暖的,像是夏夜的風灌進胸口。

我沒有退開。


然後我們接吻了。


短暫卻深刻,像是將一切壓抑已久的情感都拉出來。

我感覺到自己的心完全淪陷——

卻又什麼都不敢多想。

不敢想明天,不敢想未來,甚至不敢想我們之間到底是什麼。

我只是閉上眼,把她抱得更緊一點,

像這樣,就足夠了。

——

之後的幾天,我帶著酒氣和心跳過活。

工作、聚會、四人的日常,每一刻都像往常一樣,

但我知道,自己已經走得太深。

每當她笑、每當她靠近,我都會有一種說不出的疼。

那晚的接吻,像一把小刀,輕輕在心上刻下痕跡。

我明明喜歡得徹底,卻仍舊什麼都不敢說。

——

夏天才剛開始。

台南的夜晚悶熱,風帶著濕氣。

我們四個人仍然見面、聊天、開玩笑,

一切看似如常,但我知道,有些事情已經悄悄改變了。



第三章 七月的裂痕

七月的夜晚悶得像密閉的房間。

我、花子和軒在前輩的搖滾樂酒吧小聚會,吧台散發著淡淡酒味,昏黃燈光下,牆上掛著老式吉他和黑膠唱片,爵士鼓與吉他聲從四周喧鬧傳來,像在撕扯空氣。

桌上散落著啤酒罐和零食,熱氣與酒精混合在一起,像壓在胸口的重量。

那天我們三個聊得很開心,像平常一樣笑、鬧、放空。

軒偶爾皺眉,低頭看手機或凝視吧台,我沒多想,只覺得那是他一貫的沉穩。

花子笑得自然,在燈光下閃著柔光的髮絲,我的視線總是忍不住落在她身上。

我們都知道隔天還要上班,所以最後我跟花子先準備離開。

我看著她站起身,心裡一陣空,但沒說話。

「我送你回家吧。」我試著輕描淡寫地說。

她點頭,我們一起走出酒吧,留下軒靠在吧台邊,他笑著道別,我目光全在花子身上,沒注意軒是否眼神黯淡,看著我們消失在夜裡。

走在街上,夜風帶著濕氣,混合酒精和夜晚的悶熱。

到她家門口時,我心裡鼓起勇氣,試探性地問今晚能不能上去她家

她停下腳步,微笑卻帶著拒絕:「不行啊,明天還要早起。」

我只能苦笑點頭,壓下胸口那股燃燒的渴望。

她轉身進門,回頭對我說了晚安。

我站在巷口,看著她消失在門後,心裡的空洞像被放大了十倍。

回到家不久,手機亮了。

是她傳來訊息:

「軒狀態好像有點不好,你要不要再回去看看?」

我愣住,心跳開始加速。

我回她:「我累了。」

手指停在螢幕上,不敢再說更多。

幾分鐘後,她回覆:

「好,我會去找他。」

我盯著螢幕,手指僵住。

她走了,軒還留在酒吧裡,

而我卻留在家裡,

陷入一種無止盡的猜測。

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軒是不是在意她?

她為什麼要去找他?

我該不該……不,我什麼都不能做。

胸口像壓了一塊石頭,

呼吸變得沉重。

我想起那晚的吻,

想起她笑得貼近我、酒味混著呼吸的夜,循環播放的”Too sweet”。

那份溫度,現在卻成了最刺痛的記憶。

夜很長,我一直坐在床上,看著手機屏幕的亮光。

搖滾音樂的餘韻仿佛還在腦海裡震動,

猜測像潮水一樣,一波接著一波,無法停息。

我想逃避,但心底卻清楚:

從今晚起,我再也不只是旁觀者了。

裂痕開始悄悄延伸。

只是我還不敢面對,也無法停止。




第四章 七月的裂縫

七月的某個晚上,我們又一次四個人聚在一起。

花子、軒、辰還有我。

表面上,大家像往常一樣笑、聊、喝著啤酒,偶爾打打鬧鬧。

但我心裡已經有了疙瘩,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胸口。

我笑著回應花子,假裝開心,

但笑容背後,腦子裡不斷翻騰各種念頭:

她對軒的態度,是不是比對我更自然?

她走得那麼近,笑得那麼柔,那晚的吻,又像是刺在心上的燙痕。

我明明在場,卻感受不到快樂。

聚會中,我好幾次單獨出去抽煙。

煙霧繚繞在夜色裡,我努力深呼吸,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手指握著煙蒂,心跳卻像打鼓一樣,無法停止。

正當我吸著煙,試圖把胸口的悶壓下去時,軒走了出來。

他靠在門口牆邊,認真的看著我,沉默了幾秒,才緩緩開口:

「我喜歡花子。」

我整個人僵住,手中的煙沒吸幾口被風燒光了,

心裡像被一把利刃劃開,血腥感瞬間漫上全身。

「嗯哼。」我聲音低得自己都聽不清,強裝鎮定,努力讓自己冷靜。

軒深吸一口氣,又說:「不過……我自己現在好像還沒準備好。」

他語氣平靜,但我能感覺到那份掙扎。

我看著他的側臉,心裡湧上一股絕望感:

我明明徹底淪陷,卻沒有資格擁有她。

回到酒吧裡,我假裝和辰笑鬧,但心裡的疙瘩越來越大。

花子靠在吧台邊,喝著啤酒,偶爾瞥向軒,眼裡閃過一絲溫柔,卻完全沒有察覺我內心的暗流。

我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又被吞下,嘴角勉強帶著笑,胸口卻像有什麼東西在慢慢裂開。

聚會結束時,大家準備解散。

花子、軒、辰三個人聊著,笑聲依舊熱鬧,我聽不見他們的談話,只想在窒息前離開。

我一個人轉向相反的方向,沿著濕熱的街道走回家。

夜風悶熱而潮濕,街燈把我的影子拉長又扭曲。

胸口那塊石頭仍然壓著,六月的吻、七月的猜測、軒剛才的告白……

所有的畫面像浪潮一樣襲來,毫無防備。

我徹底明白了:

我已經深陷,而這段關係的中心,永遠不屬於我。

夜晚很長,悶熱、孤獨、悔恨、壓抑像重錘壓在心上。

四人的世界仍舊看似熱鬧如常,

但對我來說,已經開始冷卻,裂縫蔓延無法停止。




第五章 月光墜落

八月的空氣依然濕熱,像什麼都沒有改變。

我們照樣有聚會,照樣四個人湊在一起喝酒、閒聊。

但我早就不再有感覺。

笑的時候只是下意識地撐著表情,話也越說越少。

我不再期待誰看向我,只是觀察——

他們的距離、他們的眼神、那種不言而喻的默契。

軒說話時,花子會看著他微笑;

她的手會在桌上不經意靠近一點,

我看見那個距離在縮短,

心裡卻只剩下一種麻木的平靜。

九月的夜晚變涼,我們的聚會也越來越短。

辰還是會開玩笑,試圖讓氣氛維持原本的熱鬧,

但我知道,他其實也察覺到些什麼。

有時候他看我一眼,表情像在問:「你還好嗎?」

我總是笑著點頭。

誰都不想讓這場表面還完整的友誼崩壞。


我偶爾會夢到那個六月的夜晚,

她靠在我懷裡、呼吸貼近的瞬間。

夢醒的時候,我只剩下空氣。

我開始意識到,自己早就陷得太深。


直到十月初的那個夜晚。


那天是中秋節。

我在朋友家,烤肉架剛架好,啤酒開罐聲此起彼落。

音樂聲、笑聲交錯,我的手機在口袋裡震動。

我沒多想,拿起來一看——是花子。

「喂?」

她那頭一開始沒聲音。

只有風聲。然後,是一個近乎破碎的聲音:

「軒……不想再見到我了。」

我愣了一下,煙霧從烤網上竄起,

我一時分不清是熱氣還是胸口的窒悶。

「怎麼了?妳在哪?」

:「有煙火耶。」

語氣飄忽、顫抖,像風裡的一根線,隨時會斷。

我腦中一片空白,但語氣卻異常冷靜。

「妳等我,我去找妳,好不好?」

:「我在門口等你呦。」

我裝作鎮定,把手機放進口袋。

誰都沒發現我的臉色變了。

我只是說:「我有點事,要先走。」

然後我跨上車,發動引擎。

油門一轉,風聲立刻掩過心跳。

我不記得紅綠燈的顏色,也不記得途中的路。

只有那句話一直在腦裡迴盪——

「軒不想再見到我了。」

路燈飛快地從眼前掠過。

夜風割在臉上像刀一樣冰。

我只是拚命騎,

一心想著——

只要趕到,就好。


她的家在那條我無數次走過的小巷裡。

我停好車的時候,雙手還在發抖。

抬頭一看,那棟熟悉的建築靜靜矗立,

窗邊的燈沒亮,只有天上的月亮,

白得刺眼。

我快步走向門口,沒有看見她,

我掏出手機,手指顫著撥給她。

腦裡想去她說在門口等我,

不好的念頭湧上,祈禱不要用那種方式出現在我面前,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她的聲音,

幾乎要把我撕開。




第六章 破碎的真相

門緩緩打開的那一刻,我看見她站在那裡。

光著腳,面容憔悴,眼圈微紅,頭髮凌亂,像整夜沒合眼。

心裡瞬間鬆了一口氣——她還在,還活著。

哪怕她看起來疲憊不堪,我只覺得,只要她還在,我就放心了許多。

我想說些什麼但心疼的開不了口。

我伸手握住她的手,感覺到她顫抖的溫度,

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慢慢地帶我走向頂樓。

夜風涼了些,月光鋪在屋頂,帶著城市的靜謐。

我攙扶她坐下,讓她靠在我肩膀上。

沉默又過了好幾秒,她才低聲開口,像是在壓抑自己很久的聲音:

「我有考慮過跟軒在一起。」

我愣住,胸口像被重錘砸了一下。

她抬起頭,眼神有些哀傷,但坦率:「八月、九月的聚會,我們一直都在曖昧……軒有時候會留在我家。」

我的腦海一片空白。

我早就有猜測,但親口聽到這些事實,還是像被尖刀刺進胸口。

她喜歡軒,而軒也曾留宿她家。

這意味著我對他們之間的純粹想像,早已破碎。

接著,她說了一句,像是在揭開最後一層傷口:

「軒有跟我說你曾經對我有好感…….」

那瞬間,我對軒的信任感崩裂了。

一直以來,我以為他是朋友,是能信任的人,

以為我能故作泰然,可他如今,

甚至還在她心裡佔據重要位置。

我無力地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壓下湧出的情緒。

我想安慰她,想抱住她,卻同時感受到深深的絕望。

她需要我,我想救她;

但那份痛,也提醒我,我無法再回到從前的天真。

我握住她的手,低聲說:「沒事了,妳還在,我在這裡。」

她依靠著我,眼淚滑落。

我心裡明白,今晚我們或許只能互相依靠,

而那些八月、九月的秘密,像冷水一樣澆在我心上,

徹底打碎了我對友情、愛情的幻想。


月光下,我們坐在頂樓,城市的燈火在遠方閃爍,

靜謐中,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我知道,我必須面對真相——

即便那真相讓我心痛,也無法逃避。




第七章 牽動

我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這種空洞的日子。

心如死灰,日子像灰色的煙霧,模糊而無力。

我以為他們不會再聯絡,

以為那些聚會、那些曖昧、那些痛苦,都已經被時間帶走。

然而,那天她透露出煩躁,我下意識的關心她

「我去陪妳好嗎?」

我看著手機屏幕,指尖顫抖。

我不能置之不理,也不想。

她答應了。


我深吸一口氣,隨便套了件襯衫,沿著熟悉的街道往她的方向。

路燈下,我的影子拉長又扭曲,像過去的自己,也像那些未解的情緒。

心裡明白,今晚又會是一場無法控制的風暴。

我的腳步漸快,直到奔跑起來,那一刻我知道我很愛她,我還是很愛她。


我到了酒吧,她已經醉了,靠在我身上,好像世界只剩下我們兩個。

她突然抱住我,手緊緊抓住我的手,不讓我移開。

我能感覺到她心裡的煩躁,也感覺到自己的痛苦——

一種明明知道前路充滿荊棘,卻還不願退開的痛。

她低聲說:“我跟軒…我們會試試看。”

我知道這句話的重量,像一根釘子,牢牢釘在胸口。

我的心被拉扯,痛得像被凍住,但我不能拒絕她的擁抱。

她需要我,我也想給她依靠——

哪怕這種依靠是短暫的、危險的,甚至注定帶來傷害。


我陪她走出了酒吧,在一個轉角後我們坐在路邊。

她親了我,舌尖探進我的世界,她的手、她的咬痕、她的呼吸,

都是我無法抗拒的現實。我明白,她依賴的不只是我,而是我在她低谷時存在的證明。

我沒有躲,也沒有喊痛,只是靜靜承受——

那份痛不只是肉體,而是情感深處的折磨。

“又是你”

“為什麼你總是委屈自己?”她問。

我笑了笑,跟她訴說第一次去她家時,她咬得我手臂的傷口——

那傷痛伴隨著我兩個禮拜,也伴隨著我對她的悸動。

為什麼妳要咬我?

:因為我愛你。


我愣住了,手還緊握著她的手,她的聲音像落在我心裡的石子,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紋。

我一直以為,這份情感只是我單方面的執念——我喜歡她,徹底、無可救藥地喜歡她。

而她,愛的只是我能在她最低谷時出現,能給她依靠。

我心裡曾經安慰自己,那份愛或許只是我自編的幻象——

她的眼神、她的擁抱、她的靠近,都只是她需要我,而不是愛我。

可她卻說,她愛我。

那三個字在空氣裡震動,卻也帶來更深的混亂。

我想笑,但卻也哭不出聲;想靠近,又害怕太靠近會刺傷自己。

我想說愛,卻不敢。我害怕一旦說出口,

我們三個的平衡會崩塌,她會再次陷入痛苦,而我也會再次心碎。

但我知道,如果不說,至少她永遠不知道:

我曾經、此刻仍然愛她——

不是為了占有,也不是為了阻止她選擇,而是希望她知道,

她有選擇,有愛的自由,而我,願意承擔這份沉默的痛。

我抱著她,像抱住最後的溫暖,也像抱住自己的委屈。

這份愛,既真實又無奈,既深刻又清醒。

我想祝福她,也想守護她,但更多時候,我只能默默退後,

讓她自己走向她需要的幸福。

因為我知道我若坦承,而讓她墜落,沒有像我一樣的人能接住她了。




第八章  空房間

今晚的夜,冷的有些過分。

我不確定是季風的影響,還是天氣終於願意轉入秋了。

我一直很喜歡秋冬的味道,那種安靜、收斂、像是在呼吸之間藏著故事的氣息。

但我也怕冷。

我想她應該也是。

我試著回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從我們初次遇見,到現在。

奇怪的是,我能記起的不多。

那些記憶像是被翻倒的書籍,亦或被挖掘的墓,回頭看,皆是凌亂。

我開始把它們記錄下來,深怕哪一天,我的情感會被遺忘。

但被誰遺忘?

是她?還是我自己?

也許兩者都是。

或許這一切,只不過是自我感動。

我以為翻攪那些記憶會讓我焦慮,會讓那些未竟的情緒再次冒出來。

但我意外地平靜。

像是讀懂了某些事,像是終於看見了更多的自己。

我一直很怕腦中的想法停留超過五秒鐘。

只要五秒,我就會開始理性化,開始延伸出無限個分支、無限個可能、無限個結果。

但我終於意識到,那一閃而過的念頭

———才是我真正的想法。

或許,也是我真正想要的樣子。

我沒有辦法看見他們在一起、歡笑的樣子。

也沒辦法看見她再次悲傷,

更沒辦法看見是別人接住她。

我甚至無法接受,她哪一天再也不需要我。

所以,我需要跟她坦然一切。

用我最真實的口吻,再加上經過理性權衡後的修飾。

我想讓她明白我的心。


這也許是最後的情書,

也許是不會被寄出的那一封。

    Hana

    像妳說的,不要什麼都沒有做就懲罰自己。

所以我在腦中思考了上萬次後,決定還是想告訴妳——我愛妳。

    不是曾經,也不承諾以後,但此時此刻,我仍然愛妳。

    我猜妳早看出來了,我是個連愛都不敢主動的人。我沒說出口,不是因為我不想,而是因為我不確定,和我在一起是否真能讓妳幸福。

    我總覺得,妳需要的不是一個隨時能接住妳的人,而是一個能和妳一起走下去、一起成長的人。

    我希望妳能找到那樣的愛——不是出於需要,而是出於純粹的吸引與共鳴。

一個能看見妳所有樣子,仍然全心全意愛妳的人。

    不是想改變妳的人,也不是只想扮演「好人」的人。

    這份愛讓我學會真正的面對自己,所以我不求回報,只想讓妳知道——

能愛妳這件事,讓我成為了更完整的自己。

    

    祝安好。

    — 7

我發出了邀約,想在我們都清醒的時候,好好說些話。

但我好像,還是會想先知道她們如今的關係。

我好像,還是會怯步吧……

風又冷了一點,我抬頭,看見天邊那一點微光。

我想,也許這就是秋天。

一個讓人想說出口,又什麼都說不出口的季節。




第九章 情書

今天她要來探班。

消息傳來的那一刻,我愣住了。那短短的幾秒,像被什麼無形的東西卡住了呼吸。沒想到,她會選在我工作時出現。

那樣的我,能說出真正想說的話嗎?

我開始想,如果她不是一個人來,而是和他一起出現,那是不是反而更好?至少那樣,我可以藏在眾人之中,假裝若無其事。

我可以笑得得體又自然,像往常一樣,用那種練習多年的表情,掩飾心底翻湧的情緒。

可但當她真的出現在的時候,我所有的準備都瓦解了。

那鮮紅的球鞋,動人的笑顏,

她的笑容一亮起,空氣像被溫柔攪動,我什麼都忘了。

腦中只剩一個聲音:就這樣就好。就讓我繼續待在她身邊吧,當她的止痛藥,當她一輩子的後盾。

不行。

我在心裡幾乎是咬著牙地告訴自己,

不行。這樣想的話,今天約她來就沒有意義了。


她一見到我就問,你還好嗎?

那聲音輕得像風,拂過我心裡那差點又關上的窗。


一開始我們像往常一樣閒聊,話題輕鬆、語氣熟悉,像是在重複無數次的對話,但在那層平靜的水面下,我的心早已開始顫動。

直到我們提起軒,我才深吸一口氣,順勢問了句:「你們現在怎麼樣了?」

她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她的聲音才緩緩滑出來。

「我想就順其自然吧。」

她的語氣平靜,卻藏著一層煩惱。

「但他要我證明些什麼……」

那一刻,我的心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攥住,充滿著不捨。

一個被迫改變的人,一個無法被理解的靈魂。

她那麼堅強卻又這麼脆弱,好想好好疼愛她啊。


「要陪我抽根菸嗎?」我問。

她點點頭。


我們走到巷子旁。夜色溫柔得剛剛好,風裡有一點潮氣。世界像被誰按了靜音,只剩下火光閃爍的聲音


我鼓起勇氣問:「那天發生的事,妳還記得嗎?」

她想了想,笑著說:「一些些吧。」

我原本只是想確認,那天說過的那些愛意、那些話,她有沒有聽見,有沒有放在心裡。

其實我只是在替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找勇氣。


「妳那天問我,是不是曾經愛妳。」我深吸了一口氣,眼神不自覺的迴避,「我說是。但其實,我到現在都還是愛妳。」

她抬起頭,眼神裡有一瞬的閃動。

我接著說:「我想說出來,是因為那天妳說過——不要什麼都沒做,就懲罰自己。」


接下來的話,我本該說得更多。

那些我寫進信裡、卻永遠不會寄出的情書。

那些夜裡反覆推敲、刪改、重寫的句子。

只是我太害羞了,話卡在喉嚨,只能笑著把它吞回去。

但我會傳給她。

讓她知道,這次,我真的想把心裡的話都說完。


最後,我們都笑了。

她的笑容仍然那麼閃耀溫柔、那麼讓人捨不得移開視線。

那一刻,我感覺心裡那顆沉重的大石終於放下。

我想這樣就好,也許這就是最好的結局吧。


能接住我的人就像一顆尖刺球一樣,只是你把尖刺往內縮了,所以當哪天你的刺出來的時候我也不會怪你,因為那才是最真實的樣子,所以你需要我的時候要找我,我會接住你。


人生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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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對不少植物來說是個「難過」的季節,然而也有一類堪稱草花界「王者」的耐熱植物,它們對炎熱氣溫有很強的抵抗性。當中也不乏顏值較高的花卉。照片裡的植物大家都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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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對不少植物來說是個「難過」的季節,然而也有一類堪稱草花界「王者」的耐熱植物,它們對炎熱氣溫有很強的抵抗性。當中也不乏顏值較高的花卉。照片裡的植物大家都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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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過櫻桃,但你看過櫻桃樹開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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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自然會開;果一樣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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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田地裡五葉松樹下了剪刀了不少毬果,我知道很多人會把它拿來做裝飾,所以我也想嘗試。我先撿開的很漂亮的六個。 你有看到松樹上面滿滿的松果嗎 那時候我不知道原來松果遇到水會合起來,曬乾了之後他又會張開來。所以我之間開的很漂亮的松果。 回到家之後上YouTube看了一下松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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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田地裡五葉松樹下了剪刀了不少毬果,我知道很多人會把它拿來做裝飾,所以我也想嘗試。我先撿開的很漂亮的六個。 你有看到松樹上面滿滿的松果嗎 那時候我不知道原來松果遇到水會合起來,曬乾了之後他又會張開來。所以我之間開的很漂亮的松果。 回到家之後上YouTube看了一下松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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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紅色山茶花:年輕、自由、清新、堅毅、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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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庭果芒花輕放 桃符新書冬深藏 寄語狂風速吹盡 曈移花影綠池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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