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不舒服」變成「生病」

我們生活在一個將「身體的不適」視為「疾病警報」的時代。只要頭暈、胃脹、心跳快一點,就會有人說:「快去看醫生吧!」這種反射性的反應,並非出於理性,而是一種被教育、被廣告、被制度形塑出的「集體信念」——一旦有症狀,就必須找出病名。於是,「症狀=疾病」成了現代醫療思維的核心錯誤,也成了醫療消費的起點。
一、從「病名」開始的依附
很多人第一次真正「記得自己生病」,不是因為那次特別痛,而是因為那次有了一個清楚的「病名」。小時候發燒、咳嗽,被爸媽帶去看醫生,醫生在病歷上寫了一串專有名詞,然後對爸媽說:「這是急性支氣管炎。」爸媽聽到之後鬆了一口氣——不是不明原因發燒,不是什麼可怕的大病,「只是支氣管炎」。那一刻開始,我們在心裡學會了一件事:只要症狀被命名,我就比較安全。
長大後,每一次看診,病名變成一種「心理止痛藥」。
頭痛很久,心裡一直擔心是不是腦出血、腦瘤,一進診間就迫不及待地問:「醫生,我這是什麼?」當醫生說:「只是緊張型頭痛,壓力太大。」你雖然還是痛,但心裡卻安穩了一些,因為你得到了兩個東西:一個病名、一包藥。於是,大腦慢慢被訓練成一種慣性邏輯:
不舒服 → 去看醫生 → 拿到病名 → 拿到藥 → 才算有被處理。
久而久之,「有沒有病名」變成我們衡量自己狀態的標準,而不是「我現在的生活、作息、壓力發生了什麼變化」。
在醫療系統裡,「病名」本來只是工具,用來做病歷紀錄、保險理賠、統計分析。國際疾病分類(ICD)把人體的各種症狀與疾病編碼,對醫療端來說,這是一套必要的語言。但問題出在——當這套語言跑到一般人的心裡,它會悄悄變成一種標籤,一種身份認同。
有些人一旦被診斷「高血壓」、「糖尿病」、「胃食道逆流」,就不再只是「偶爾不舒服的人」,而是「我是高血壓患者」、「我是糖尿病人」。
過去,他可能只會說:「我最近比較累。」 被診斷之後,他開始說:「沒辦法,我本來就是高血壓。」
這種說法聽起來只是描述,實際上卻是一種深層認同——他開始把自己的身體,交給那個病名管理。
當身分被病名綁定後,人就比較不會問:「我可以做什麼來調整?」而是習慣問:「我這個病要吃什麼藥比較好?」
這種依附,還常常得到周圍環境的加持。
保險公司需要病名來判斷理賠、請假單需要診斷證明、公司請病假要有「醫生證明」。於是,沒有病名的疲倦、不舒服,在制度裡是「說不出口」的;而一旦被醫生寫在診斷書上,就立刻有了正當性。 你不是單純地累了,而是「因為有病,所以我可以休息」。
慢慢地,我們學會了另一個潛台詞:
不舒服本身不算數,
有病名才算數。
這就造成了一個很微妙、卻很真實的現象:明明只是生活失衡、壓力過大、睡眠不足造成的身體警訊,卻被期待一定要找到一個醫學上可以註冊的名稱。找不到病名,就覺得醫生不專業、醫院不負責;找到病名,就像拿到一張「合理不舒服的證明」。
在這樣的環境裡,病名變成了一種情緒止痛劑,也是一種依賴來源。
你不是在確認自己怎麼了,而是在尋找一種被承認、被照顧、被安撫的感覺。 於是,「症狀=疾病」的錯誤觀念就這樣長出來: 每一個不舒服,都應該被歸類成某個疾病; 每一個疾病,都應該對應一種藥物或處置。
二、醫學教育與藥廠行銷的共演
在醫學教育與藥廠行銷的交會點,形成了一場看不見的「共演」,一場讓人誤以為「醫療就是治療」、「症狀就是疾病」的長期戲碼。這不是陰謀,而是一套緩慢滲透、邏輯完備的文化工程——它從課堂開始,延伸到診間,再被廣告放大,最終滲入我們每一個人的生活習慣與思維。
1. 醫學教育的起點:被訓練成「修理者」的醫師
醫學教育的核心,在於「找出病因、排除異常、修復缺陷」。這樣的訓練模式建立在工業化的邏輯上——人體像機械,出問題就換零件、補修復。
醫學生從踏入解剖教室開始,就被教導「發現問題、標記病灶、移除異常」。這種教育方式造就了大量「精準處理」的專業人員,卻同時讓他們逐漸遠離「觀察整體」的能力。
在臨床思維裡,醫師被訓練要盡快做出診斷,因為「沒有診斷,就沒有治療方向」。而診斷的依據是「症狀→病名→藥物」這條快速路徑。
於是,「解決」比「理解」更被重視;「開藥」比「等待」更顯得積極。醫學教育原本是科學的追求,卻在無形中培養出一種「醫療即介入」的反射——看到症狀就要處理,看到疾病就要消除。
這樣的思維,為藥廠行銷打下了最堅固的土壤。
2. 藥廠行銷的劇本:從病名到市場的接力
藥廠的角色,並不只是「製藥」,而是「製造需求」。當醫師被訓練成專注於「病名與症狀的連結」,藥廠就能自然接手——為每一個病名,配上一種解決方案。
廣告語言的設計非常巧妙:它不告訴你藥有多厲害,而是讓你懷疑自己「可能有問題」。
「常常疲倦?也許是你的肝在求救。」 「偶爾胸悶?別忽視可能的心臟警訊。」 這些看似提醒的語句,其實是「心理導引」。它把生活中原本自然的身體反應,重新包裝成「潛在疾病」。
當醫師面對焦慮的病人時,他自然傾向選擇「可見的治療行動」以安撫對方。開藥成為最方便的選項,因為那是體制允許、病人期待、藥廠歡迎的三重共識。這種微妙的結構合作,讓醫療行為看似理性,實際上卻早已被商業邏輯引導。
3. 醫師與藥廠的雙向依賴
許多醫師並非刻意迎合藥廠,而是身不由己地捲入系統。藥廠提供最新研究、學術研討會、教育贊助、臨床數據與講座邀請,這些都讓醫師能「持續進修」。但這樣的進修往往包裹著行銷的內容——「新一代藥物的臨床優勢」、「最新指南的推薦」。
久而久之,醫師的知識來源逐漸被「藥廠提供的學術資訊」主導,而病人的選擇也隨之被壓縮成「接受或拒絕藥物」。
於是,一條完整的「共演鏈」形成了:
- 醫學教育訓練 → 尋找病名、解決問題
- 藥廠行銷導向 → 為病名打造商品
- 醫師臨床行為 → 以藥物介入作為專業表現
- 病人反射需求 → 透過藥物尋求安全感
這是一場無聲的合作劇,沒有壞人,只有慣性。
4. 被包裝成「科學」的情緒行銷
藥廠最聰明的地方,在於不直接賣藥,而是賣「希望與恐懼」。
當廣告說「延遲治療可能導致嚴重後果」,那是一種恐懼訴求; 當它說「只要一顆,就能恢復健康生活」,那是一種希望行銷。 兩者交錯,構成了現代醫療文化的雙支柱——恐懼驅動消費,希望包裝合理性。
而醫學界的學術語言,則讓這一切看起來「科學而中立」。研究報告、臨床數據、療效統計,都讓人覺得「這是證據」。但少有人知道,這些研究的贊助來源、樣本設計、發表平台,往往與藥廠有千絲萬縷的連結。
當知識的來源被資金導向滲透,「科學」仍然存在,但它被商業目的重新定義了方向。
三、健保制度的副作用:治療成為常態
台灣的全民健保制度,被譽為世界上最有效率的醫療模式之一。它讓每一個人都能以低廉的成本獲得高水準的醫療服務,也讓「就醫」成為人們生活中最容易啟動的行為之一。
但在這個制度的背後,潛藏著一個被忽略的副作用:當醫療變得太方便、太便宜,「治療」就會取代「觀察」,成為一種生活慣性。
1. 低門檻帶來的「掛號反射」
在健保制度下,只要花上掛號費的一兩個銅板,就能見到醫師、拿到藥。這樣的便利本來是福音,卻也改變了人們面對身體的方式。
頭有點暈、喉嚨有點痛、肚子有點脹——這些原本屬於「身體在自我調整」的訊號,如今幾乎都被視為「應該處理」的問題。
人們不再觀察自己身體的變化,而是養成一種「掛號反射」:
只要不舒服,就該掛號;
只要掛號,就該拿藥; 拿到藥,才算有被醫療照顧。
這種反射式行為讓人誤以為「醫療=安全」,卻也逐漸削弱了自我照顧的能力。身體的耐受度、免疫反應、修復機制被打斷,因為每一次小不適都被外力介入,沒有機會自然完成恢復的過程。
2. 醫師被迫「開藥」,病人被習慣「吃藥」
健保制度雖保障了就醫權,但同時也讓醫療現場陷入一種時間與成本的競賽。
醫師平均看診時間只有幾分鐘,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他們難以充分了解病人的生活型態、飲食習慣或心理壓力。 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對症開藥」——因為那是病人期望的、制度鼓勵的、流程允許的。
而對病人來說,拿到藥是一種被安撫的象徵。
若醫師說:「你這只是輕微不適,回去多休息、多喝水。」 病人常會覺得:「這醫生什麼都沒做!」甚至懷疑「我白掛號了」。
這形成了一種互相依賴的循環:
醫師用開藥滿足病人的期待,病人用領藥確認醫師的專業。 長久下來,醫療行為被簡化為「診斷-開藥-服用」三步驟,而「觀察-調整-自癒」這條本應存在的路徑,幾乎被消音。
3. 醫療被制度化,健康卻被外包
健保讓醫療成為一項公共服務,但也在無形中讓「健康責任」被外包。
人們開始相信,只要按時繳健保費,就擁有健康的保障;只要去看醫生,就能修好身體。 這樣的想法削弱了個人對健康的主體意識。 於是,日常生活中最根本的健康維護——睡眠、飲食、運動、情緒管理——都被放在次要位置,因為「反正身體有問題,健保會幫我解決」。
制度的設計初衷是公平,但當人們不再意識到「健康是行為的結果」,就會在便利的表面下逐漸喪失身體的敏銳度。
最終,社會整體陷入一種矛盾:就醫次數世界前段、慢性病人口卻持續攀升,藥物使用量高、健康年齡卻不見提升。 這就是健保制度最深層的副作用——醫療越普及,健康越被動。
四、媒體與科技的放大效應
在資訊爆炸的時代,健康焦慮不再只來自身體的不適,而是來自螢幕上不斷閃爍的「健康警訊」。
你或許只是搜尋了一次「喉嚨痛怎麼辦」,演算法便開始推送一連串相關內容: 「小心!喉嚨痛恐是癌症前兆」、「五種喉嚨痛代表重大疾病」、「醫師警告:這些症狀別再忽視!」 原本輕微的症狀,在科技的放大鏡下,被渲染成潛在災難。 媒體與演算法的雙重作用,讓人從「查資料」變成「找恐懼」,讓健康焦慮成為一門永續的生意。
1. 健康新聞的「點擊經濟學」
在傳統媒體時代,健康新聞被視為公共教育的一環;但在流量經濟時代,標題的驚悚程度決定了價值。
「吃錯早餐恐致癌」、「每天這樣做,你可能比別人早死十年」——這些聳動的標題不僅抓住眼球,也牢牢抓住了人心。 媒體不一定有惡意,它只是順應演算法的遊戲規則: 越能引發焦慮與恐懼的內容,越能創造互動與分享。
久而久之,「恐懼式健康教育」成為主流。
我們被訓練成看到風險、忽略平衡;被提醒注意疾病,卻鮮少被引導理解健康的自然變化。 這樣的訊息環境,使得「症狀=疾病」的觀念更加根深蒂固。 人們不再問「我怎麼了」,而是立刻懷疑「我是不是得了什麼病?」
2. 社群媒體的放大鏡:焦慮的病毒傳播
社群平台是另一個關鍵角色。
當某位網紅分享「自己差點忽略小病結果住院」的故事、 或某位醫師在短影片中說「這五種症狀代表身體出事」, 演算法立刻捕捉到人們的情緒反應,進一步推送更多類似內容。
焦慮在這裡像病毒一樣傳播:
你看到別人的經驗,就開始對照自己; 你懷疑自己符合一兩項症狀,就忍不住搜尋更多; 你搜尋越多,平台越確定「你對健康議題感興趣」,於是更頻繁推播相關影片。 最終,你被困在一個健康焦慮的資訊泡泡裡。
更可怕的是,這些內容往往夾帶「隱性行銷」——某些健康食品、保健品、甚至線上醫療服務。
媒體與商業的界線越來越模糊,焦慮被轉化成消費,而你在「了解自己身體」的名義下,其實被導向「購買更多解方」。
3. 科技診斷的幻覺:數據不等於健康
科技進步原本應該讓我們更了解身體,但在過度依賴下,卻反而放大了「病態想像」。
智慧手錶、健康App、穿戴式感測器——這些工具的確能記錄心率、睡眠、步數,但它們也讓人對每一個微小波動過度敏感。 當你看到「心率升高」的提醒,就開始擔心是不是心臟出了問題; 當睡眠評分下降,就懷疑是不是得了失眠症。
科技的即時回饋,讓人誤以為「偏離正常值」就是疾病。
然而,身體的狀態本來就充滿波動。心跳會因緊張、咖啡、運動而變化,睡眠深淺受天氣、心情、飲食影響。 但演算法不理解這些生活脈絡,它只看到「異常」,於是提醒你「要注意」。 當人被數據驅動,而不是被身體引導,就會逐漸失去對健康的直覺。
4. 科技與媒體的共鳴效應:焦慮的產業鏈
當媒體放大恐懼、科技強化警示,兩者疊加形成一條完整的焦慮產業鏈。
- 媒體製造話題,讓人害怕生病;
- 科技提供工具,讓人不斷監測自己;
- 廣告與電商則在恐懼之間提供「立即解決方案」。
於是,從新聞到App,從YouTube影片到健康食品,構成了一個以「焦慮為燃料」的循環經濟。
人們越追求安全感,越感到不安;越想掌控健康,越失去與身體的信任。
這也是為什麼現代人明明擁有前所未有的醫療知識與科技,卻比以往更容易感到生病。
因為健康,早已不再是「身體的經驗」,而是被媒體與演算法定義的「數據狀態」。
五、重新定義「症狀」:身體在說話
在現代醫療語言裡,「症狀」往往被視為「異常」的代名詞,是必須被消除、被壓制、被治療的存在。
但如果我們暫時放下恐懼,仔細傾聽,其實症狀並不是敵人——它是身體最真實的語言,是一封寫給我們的訊息,只是我們太習慣用藥物去「靜音」,而忘了學會閱讀。
1. 症狀不是疾病,而是對話的開端
當身體出現疼痛、疲倦、發燒、胃脹、頭暈,這些現象不是「壞掉」,而是「在溝通」。
發燒代表免疫系統正在啟動; 咳嗽是呼吸道清除異物的防禦反應; 疲倦提醒你能量透支,需要休息。
然而,現代人面對症狀的第一反應,幾乎都是:「怎麼讓它消失?」
我們用止痛藥壓制頭痛,用退燒藥降低體溫,用胃藥麻痺胃酸——以為這樣就「恢復正常」。 但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其實是在掩蓋身體的訊息。 症狀消失的那一刻,問題也被暫時藏起來了。 久而久之,身體就像一個被打斷多次的說話者,最終選擇沉默——直到問題變得更大、更深、更難修復。
2. 被忽略的語言:身體其實在求助
想像你每天都忽略身體的訊號。
長期肩頸痠痛,你只貼痠痛貼布;胃痛就吃胃藥;睡不好就吞安眠藥。 這些行為在短期上確實能「解決症狀」,但在長期上卻像在壓抑警報。 身體其實不斷在告訴你:「壓力太大」、「飲食不平衡」、「情緒沒有出口」。 只是你沒聽見。
身體的語言不是語音,而是感覺。
疼痛、疲勞、緊繃、無力,這些都是身體用來表達的字彙。 它不像我們習慣的語言那樣精確、理性,而是模糊、整體、感性的。 這正是我們需要重新學會的「聽覺」——學會在不適中找到意義。
3. 從「消除」到「理解」:轉變的第一步
真正的健康轉變,不是學會快速止痛,而是學會問:「這個痛在告訴我什麼?」
當你頭痛時,不急著吃止痛藥,而是先問: 是不是昨晚沒睡好?是不是今天水喝太少?是不是壓力太大? 當你胃酸逆流時,不急著吞藥,而是問: 是不是吃太快、喝太多咖啡、太晚睡?
這樣的思考,不是拒絕治療,而是恢復主動權。
它讓我們重新把「健康的詮釋權」拿回自己手中, 不再把身體交給醫療機器,而是重新學會「與自己對話」。
4. 症狀作為導航:身體的智慧地圖
身體其實比我們更聰明。
它擁有複雜的自我修復系統、免疫機制與代償能力, 每一個症狀都是這套系統運作的訊號。
當你感到疲倦,是身體在說「該慢下來」;
當你發炎,是身體在說「我正在清理」; 當你食慾不振,是身體在說「請暫時不要增加負擔」。 這些訊息若被理解並尊重,身體會回報以平衡; 若被忽略或壓制,它就會用更強烈的方式提醒你。
換句話說,症狀不是詛咒,而是導航。
它不是要你害怕,而是要你轉彎。
六、從恐懼回到覺察
在整個醫療文明的演化過程中,「恐懼」一直是最有效的推動力。
它讓我們願意花錢買保險、買藥、買健康食品,也讓我們心甘情願地交出判斷權,讓別人來定義什麼是「安全」。 然而,當恐懼變成健康行為的主要驅動來源,人就失去了最珍貴的一種能力——覺察。
覺察,是不被恐懼牽著走的能力,是在不安裡仍能冷靜聽見身體、理解現實、選擇行動的力量。
這一章的結尾,正是要談——我們如何從被恐懼牽制的醫療文化,回到以覺察為中心的健康生活。
1. 恐懼,現代醫療最穩定的燃料
想想你上次去看醫生的理由。
是因為「真的需要治療」,還是因為「怕錯過、怕變嚴重、怕萬一」? 這個「怕」字,其實是現代醫療系統的隱形推手。 廣告告訴你:「別輕忽小病,延誤可能致命。」 健檢中心提醒你:「早期發現、早期治療。」 媒體報導著:「某位健康年輕人,忽然病發猝逝。」
這些訊息表面上是在宣導健康意識,實際上卻在灌輸一種對自身的不信任感。
彷彿我們的身體隨時都可能叛變,只有不斷檢查、不斷服藥、不斷追求醫學保護,才能換得安心。 恐懼讓人順從,順從讓系統穩定——這是現代醫療體系最深層的運作邏輯。
2. 恐懼讓我們失去判斷,也失去身體主權
恐懼的問題不在於它存在,而在於它遮蔽了真實。
當我們害怕某種疾病,就容易把焦點放在「避免罹患」而非「改善生活」。 害怕中風,就拼命量血壓;害怕癌症,就追著健檢套餐;害怕感染,就大量囤藥與保健品。 這些行為乍看積極,其實多半出自焦慮而非理解。
恐懼會讓人誤以為「越積極介入,就越安全」。
但在身體層面,真正有效的修復往往需要空間與時間——而恐懼不允許等待。
恐懼驅使我們立刻做出行動:吃藥、開刀、檢查。 卻很少讓我們靜下來問一句:「我為什麼會害怕?」 當這句話被問出來,恐懼的力量就開始瓦解,因為你重新奪回了主導權。
3. 覺察,是從「反應」變成「理解」
覺察與恐懼的差別在於,恐懼來自外界,而覺察來自內在。
恐懼讓我們立刻反應;覺察讓我們先停下來。 恐懼驅動的是生存本能,而覺察啟動的是理解與選擇的能力。
當你開始觀察自己的身體——
注意呼吸變快時心裡是否焦慮、 注意肩膀緊繃時是否壓力過重、 注意吃飯太快時胃是否開始抗議—— 你其實就在進行一種「自我醫療」。 這不是取代醫生,而是建立與自己更深的關係。
在 Sandwich-Care 的理念中,覺察是所有健康行為的起點。
AI 可以提供數據,醫師可以給建議,但真正能改變生活的人,只有你自己。 當你學會覺察,就不再是醫療的「被動使用者」,而成為健康的主動創造者。
4. 從恐懼到覺察,是一場文化的逆轉
要從恐懼轉向覺察,並不只是個人修行,而是一場文化革命。
我們要學會重新定義什麼叫「健康」—— 不是完全沒有病,而是擁有面對身體訊息的信心; 不是不發燒、不頭痛,而是在發燒與頭痛時能平靜應對。
教育要從「避免生病」轉向「理解身體」;
媒體要從「危險警報」轉向「健康素養」; 家庭要從「看醫生就安心」轉向「一起觀察與照顧」。
這樣的轉變不容易,因為恐懼是社會的慣性,而覺察是需要練習的力量。
但每一個願意停下來觀察自己呼吸的人, 每一個選擇先傾聽而非立刻吃藥的人, 都是這場文化逆轉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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