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曹溪寶林寺的眾多求法者中,來了一位非同尋常的少年。他名叫神會,來自襄陽高氏,年僅十三歲,卻已經帶著玉泉寺的修學背景,天賦異稟,鋒芒畢露。
當他走進惠能祖師面前時,祖師沒有讚歎他的聰慧或旅途的艱辛,而是直接拋出了一個直指存在核心的致命問題:
「知識遠來艱辛,還將得『本來』否?」你遠道而來,有沒有把那個最原始、最根本的真理帶來?「若有本,則合識主,試說看。」如果掌握了根本,你就應當認識那個主宰一切的「本來之主」,說說看,它是什麼?神會,這位早慧的少年,毫不猶豫地回答,答案充滿了北宗的哲思:
「以無住為本,見即是主。」
智慧的直擊:當傲慢被徹底粉碎
這句話,聽起來境界高遠,但惠能祖師卻立刻看穿了少年玩弄概念的傲慢。祖師沒有嘉許,反而以一種雷霆般的斥責,直擊神會的狂妄:
「這沙彌,爭合取次語!」你這個小沙彌,怎麼能如此輕率地隨便說話!
這突如其來的責難,讓神會原本的自信瞬間動搖。少年心性,不甘示弱,他立刻反問了一個極具挑戰性的問題,企圖將話題轉向祖師:
「和尚坐禪,還見不見?」
他想用「見與不見」的二元對立,來測試祖師的境界。
惠能祖師沒有直接回答,反而用了一個更深層次的反問,將神會引入了語言的陷阱:
「亦見亦不見,如何?」
神會不解,反覆糾纏於**「亦見亦不見」**的表面含義。
見與不見:真正的修行標準
祖師知道,必須徹底粉碎少年對外求與分別的執著。他揭示了**真正「見與不見」**的標準:
「吾之所見,常見自心過愆,不見他人是非好惡,是以亦見亦不見。」
這就是見性者的格局:我「見」到的是自己內心的過失與缺陷,我「不見」的是別人外在的是非與好壞。這份內求的清明,才是真正的「亦見亦不見」!
祖師接著以**「痛與不痛」來比喻神會的二元對立**:你問的「見與不見」是邊見;你問的「痛與不痛」是生滅。
「汝自性且不見,敢爾弄人!」
你連自己內在的自性光明都沒有看到,竟然敢在這裡玩弄語言、戲弄大善知識!
覺醒的跪拜:從迷惘到自知
祖師最後的開示,是關於自知與自見的最高智慧:
「汝若心迷不見,應問善知識覓路。」如果你真的迷失了,才需要問路。
「汝若心悟,即自見性,依法修行。」如果你已經開悟,你自然就能見性。
「汝自迷不見自心,卻來問吾見與不見。吾見自知,豈代汝迷?汝若自見,亦不代吾迷。何不自知自見?」
這是一段震撼人心的詰問:我的覺悟無法取代你的迷惘,你的覺悟也無法取代我的經驗。你的一切都在你的心裡,為什麼不向內尋求,反而來問我「見與不見」?
這番話徹底擊穿了神會所有依賴外在權威和概念爭辯的慣性。少年慚愧至極,當即禮拜悔謝,並立刻請求服勤給侍,不離左右。
這個曾經充滿鋒芒的少年,在被祖師的智慧徹底打碎傲慢之後,終於找到了真正的謙卑與依歸。這場考驗,是少年天才走向真正大師的必經之路。
你是否也曾在知識的傲慢中,忘記了向內求索,忘記了「自知自見」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