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窗外的雨細細地下,燈光在玻璃上開成一圈圈未乾的花。珮珊把熱拿鐵放在桌邊,杯沿的蒸氣慢慢消散,手指不停地繞著杯緣,像在繞圈,也像在找一個出口。—珮珊
明明每天都表現得很好、條理分明、笑起來也溫柔;明明在外面被同事誇讚、被朋友說堅強,回到家裡卻常常啃著剩飯,看著手機等他一句簡訊。她很想把事情說清楚,卻又怕一旦問了答案,整個世界會像被拔掉支架,崩塌到無法修補。
她不是不懂拒絕,不是不會說出口;她只是怕,說出來會輸。怕如果我直接問:「我們是什麼?」他會說:「我還不知道。」然後她會連帶丟掉那點僥倖的溫度。這種損失感來得太真,太沉重,所以她選擇不問,寧可在黑暗裡自己猜測、自己安撫。
她學會了收縮。把想念折成一摺一摺的小紙船,放在心湖邊,或讓它沉下去。別人看見的她是瀟灑、不黏人、有自己的生活節奏;只有她知道,那些「瀟灑」背後,是花了多少力氣把想說的話往肚子裡吞。她曾打開對話框十次,卻每次最後還是刪掉,怕刪訊息那瞬間,等於放棄一個可能。
她說:「我怕我越靠近,他越會退後。怕我期待太多,到最後什麼也沒有。」語氣柔弱,眼裡卻透著倔強的紅。這不是不懂愛,而是太懂得怕失去,怕被丟棄後連自己也不認識。
有人對她說過一個簡單的真理:「你值得有人讓你安心,而不是讓你不停猜測。」她笑了笑,笑中帶點苦:「安心兩個字,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她承認自己會偷偷看他的社群動態,也會在他上線時不自覺地期待──那種期待會像針,慢慢刺在胸口。
她想要的其實不多:不是每天轟轟烈烈的表白,也不是誓言與鑽戒,而是一個能讓她安心的痕跡。一句固定的「晚安」,一個不會消失的回覆,一個在重要日子裡的小小記得。她說:「我不是要被寵,我只是想被放在一個不至於被忽略的角落。」
很多人被愛的方式不同,有人用熱情灌溉,有人用空間維持。但她學會了一個事實:你不能一直幫別人找藉口,替對方美化行為,直到自己被消磨殆盡。喜歡一個人不是把自己縮小到看不見,而是保留一份能被看見的樣子。
她問:「你覺得我該怎麼做?」桌上杯子發出輕微碰撞聲,像是替她敲醒。有人在她耳邊說:「問吧。要答案很可怕,但不問的後果更長久。」
她頓了頓,終於說:「也許我該問,不為了逼他給我一個答案,而是給自己一個解脫。」她抬頭的那一瞬,像要跨出一條看不見的河。
離開前,她對自己說:不是所有等待都值得被投資;不是所有不確定都要被默許。她包好包,深呼吸一口,把手放回衣袋裡那張小紙條上,寫著三個簡單的句子:今晚我先睡,明天我問,無論答案如何,我都會留下一個可以回頭的自己。
有人在心底輕聲說:「真正愛你的人,不會讓你整夜猜測;他會讓你安心,不是讓你失眠。」她終於露出一個笑,不是勝利的笑,而是一個準備重新開始的笑。那是懂了,也願意走向前的模樣。
女孩,你值得的愛不是逼你縮小自己、降低期待的那種。你值得一段能讓你安心、被看見、被牽著走的愛。遇到那個人之前,先給自己一個擁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