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運動會前夕的氣壓低得讓人喘不過氣,空氣濕度極高,黏膩地糊在皮膚上,預示著一場暴雨即將來臨。
學生會辦公室裡,冷氣嗡嗡作響。
林淺正在幫忙整理各班的報名表。陳若瑜坐在對面,正快速地敲擊著鍵盤,鏡片上反射著螢幕的冷光。
「蘇筱棠報了三千米長跑」陳若瑜突然開口,語氣平淡得像是在唸菜單。
林淺手中的動作停了一下,「她……體力行嗎?」
「她說,為了讓江予澤在終點接她,爬也要爬完。」陳若瑜推了推眼鏡,目光銳利地掃向林淺,「這就是蘇筱棠的邏輯,想要什麼就大聲喊出來,哪怕全世界都覺得她瘋了。」
林淺低下頭,繼續整理表格,「挺好的,很勇敢。」
「妳呢?」陳若瑜問,「妳報了什麼?」
「我負責寫廣播稿,還有……看管班級物品。」
「妳永遠都只願意當背景音。」陳若瑜嘆了口氣,合上筆記型電腦,那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裡顯得格外清脆
「林淺,妳知道暗戀像什麼嗎?」
林淺茫然地抬頭。
「像是在暴雨天不撐傘。」陳若瑜看著窗外迅速堆積的烏雲,「妳以為只要站在雨裡,那個人就會看見妳的狼狽而心疼嗎?
不,他只會覺得雨下得真大,然後轉身走進別人的傘下。最後感冒生病的,只有妳自己。」
轟隆——
窗外一道悶雷炸響,緊接著,豆大的雨點劈里啪啦地砸在玻璃窗上,瞬間模糊了整個世界。
「我沒有……」林淺蒼白地辯解。
「有沒有妳自己清楚。」陳若瑜站起身,拿起雨傘,「江予澤和蘇筱棠是一類人,他們都在光裡,而妳習慣躲在影子裡。影子是沒辦法擁抱光的,除非妳自己走出來。」
陳若瑜走了。
林淺一個人留在昏暗的辦公室裡。她轉頭看向窗戶,玻璃上映出她模糊不清的倒影,瘦小、安靜、模糊。
她伸出手,指尖觸碰冰涼的玻璃,彷彿隔著這層透明的障礙,觸摸著那個遙不可及的江予澤。
雨越下越大,將整個校園淹沒在一片白茫茫的噪音中。林淺突然覺得很冷,那種冷不是來自冷氣,而是來自心裡某個空洞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