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連載】荒滅獵人─第一章：無奈的開端（1-2）

「約查森的表情簡直像個凍僵的八爬蟹一樣！」

瑪洛薩琳與康妮一回到房間，她立刻粗魯的脫下身上的花飾洋裝，隨手套上一件柔軟舒服的睡衣後，撲上床鋪，將手腳張得大大的。

「小姐，即使您今天依舊讓邀約者們失望、即使您讓約查森先生表情像個八爬蟹、即使您接下來沒有任何行程需要與人見面，您都應該好好保持儀態。」康妮臉上掛著無奈的笑容，替瑪洛薩琳收拾她脫下的洋裝。她看見洋裝某部分因為瑪洛薩琳的粗魯而破了個小洞，焦慮地嘆了口氣。

「稍晚您還得跟您父親共進下午茶呢。」

「別光嫌我了，康妮。妳剛剛還不是笑得很開心？」瑪洛薩琳反問道。

「我們身分不同，薩琳小姐。如果主人想苛責我的失態，那他頂多是將我趕走。但換作是您，您是優希德家族的閨女，您的形象將影響整個家族以及奧托大人的名譽。您絕對不能輕視這點。」康妮嚴厲的對她說教。

「喔不，別對我說教，康妮！我實在無法接受被一位年紀小我五歲的女孩管教！」瑪洛薩琳發出哀嚎。

康妮走到衣櫃旁，伸手探入衣櫃。「既然如此，那就趕緊來換衣服。」

瑪洛薩琳不情願的離開床，脫下睡衣，任由康妮擺布，為她赤裸的身體換上一件黃色連身裙。當衣服穿好時，瑪洛薩琳把隱藏在領口裡的弧形石項鍊拉出外頭。

「康妮，妳認為我還會被多少男人纏上？」她問。

「直到全契倫的男人都被您拒絕過一輪。」康妮用一條白色絲布為瑪洛薩琳的腰部綁上花結。

瑪洛薩琳走到全身鏡前，將身體轉過半圈。

「我不喜歡這個花結。」

康妮嘆了一口氣，替她解下花結，然後重新綁成普通的蝴蝶結。

「這樣可以了嗎？小姐？」

蝴蝶結是未達成年的女孩才會綁的結，但瑪洛薩琳不敢繼續提出不滿，只好回道：「還行。等哪天我不必穿這種衣服時，我會更滿意。」

「很可惜，小姐，契倫的傳統不太允許貴族女孩們在穿著上太過隨意。你還是得遵從禮節。」

「禮節？為了誰？」瑪洛薩琳不悅道。

「為了您父親，還有您未來的夫婿。」康妮思索了一會，立刻補充道：「傳統是這麼訂的。」

「那我要打破它。讓全契倫的人都知道，他們所立下的規矩多麼愚蠢！」瑪洛薩琳向前揮了幾拳，結果不小心碰到面前的鏡子。支撐鏡子的支架離開了地面，朝左右搖晃，它傾斜的幅度很快就讓瑪洛薩琳意識到她將打破這面鏡子。就在她驚慌之時，康妮出現在面前，並且將鏡子安穩的扶正。

「在那之前，小姐。」康妮轉身道。「您應該要先學會克制魯莽，這個缺點您跟您父親還真相像。我必須提醒您，今天在宴客廳的行為不見得適用每一個場合。如果您真想做點什麼，那您就該改一改您的脾氣。」

瑪洛薩琳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準備接受康妮進一步的訓話。就在這時候，房間的門響起輕敲聲，瑪洛薩琳像是遇上救星一樣鬆了口氣。

「什麼事？」

「小姐，晚餐已經替您準備好了，主人正在等您。」門外的僕人說道。

「怎麼又變成晚餐了？」她皺眉道。

康妮走到窗戶旁，拉起窗簾。此時外頭已見不到半點餘光，夜色徹底占據了天空。

「看來我們都忘了， 碩季快到了。」康妮道。

經康妮一提醒，瑪洛薩琳突然感到一陣涼意。她準備開口，想向康妮多要一件衣服來穿時，就看到她手上已經拿著一件披肩走向她。

康妮為她披上披肩，說：「我正想著妳什麼時候會感覺到冷。」

「妳真的很了解我。」瑪洛薩琳笑得像個小女孩一樣，說道。

「這是當然。我可是您的侍女。」

「我倒比較希望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您真是溫柔啊。」康妮將她轉向另一邊，手上出現一條細長的粉色緞帶，靈巧地在她淡紅的長髮上穿梭、豎起、綑綁，將她的頭髮綁成方便用餐的馬尾髮型。

「妳應該讓我嘗試看看。」

「就像之前您把雙手綁在頭上一樣？我從沒看過有人綁個馬尾可以綁成那樣。」

「不！那只是個……意外。」瑪洛薩琳鼓著臉皮，說：「我只是缺乏練習。」

「您就像是個任性的小女孩啊！小姐。有時間的話，我會教妳的。但是現在不行，主人正在等待您與她共進晚餐。現在，我們走吧。」

康妮替瑪洛薩琳梳理完畢後，為她打開了房門，由等候在外的僕人帶領他們到樓下的餐廳去。一進入餐廳，瑪洛薩琳就看見奧托臉上充滿疲倦，手裡不斷拿起水杯一飲而盡，一旁的僕人已經開始為了是否要繼續倒水而猶豫，顯然贊亞戈侍衛長狠狠地替他上了一堂劍術複習課。不過瑪洛薩琳知道，奧托會一直喝水，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想壓抑飢餓的衝動。

「父親，你根本沒必要等我啊！」康妮為瑪洛薩琳拉開椅子，她一臉歉意的趕緊入座。

「不，這很重要！我認為任何能與家人一同用餐的時間都無比重要，我很珍惜這一刻。」奧托激動地說。

瑪洛薩琳聽出奧托話語中的無奈，她能理解他這麼說的理由。由於契倫的政治情勢正處於一種尷尬的狀態，王宮裡的大臣與貴族們常常會召開臨時會議，爭吵前幾次會議就吵過的事情，導致奧托有時連飯都還沒吃，就已經離開家裡前去參與會議。

「快吃吧，父親。」

奧托點點頭，但他卻起身準備離開。

「父親？」

「我剛剛喝了很多水。」他一臉不好意思的說：「我先離開一會。」

「好的，我等你。」瑪洛薩琳笑道。

奧托一溜煙的衝向廁所。瑪洛薩琳趁這機會向僕人說：「你們先替我父親把食物盛到他的盤子裡，免得他又把餐桌弄得到處都是。」

僕人們點了點頭，相視而笑。因為他們都知道，奧托餓瘋時，根本不會管甚麼餐桌禮儀。

康妮說：「真是體貼的好女兒。」

「別說了。再晚一步，我怕我父親會把這裡搞得像戰場一樣。」瑪洛薩琳彷彿曾經經歷過一樣，悠悠說道。

僕人們為奧托放了兩塊派心餅、一捲包著炒蔬菜與烤肉的薄餅，還有一坨馬鈴薯泥。奧托回到座位上，睜大眼睛看著盤裡的食物，準備要動手時，他卻又停下手來。

「喔，我的寶貝女孩，我差點忘了一件事。」他說：「在妳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時，妳最敬愛的諾依汀送了一封邀請信過來。」

「諾依汀哥哥？我跟他好久沒有往來了！他還記得我？」瑪洛薩琳訝異地說。

「怎麼會不記得？小女孩。據他的使者提到，諾依汀老早就從約丹回到契倫，他本來想找時間來拜訪妳，無奈最近太多邀約找上妳了，他一直找不到機會。」

「他可以直接說啊！我可以……」瑪洛薩琳話還沒說完，臉就紅了起來。

「哈哈！妳還是跟小時候一樣黏他！總之，多虧妳今天的『表現』，妳的事蹟似乎傳給某些貴族知道了。已經有不少人特地派人來取消邀約。現在妳有很多空檔可以去見見他，順便敘敘舊吧！」奧托拿起薄餅，愉快的吃下。

聽到自己的事蹟被傳開了，瑪洛薩琳的臉頰更加脹紅。但同時她也因為想起諾依汀這個名字，而止不住臉上的微笑。

康妮切了一塊派心餅，湊到瑪洛薩琳面前，輕聲說：「看來我們的小姐正為了男人而開心不已呢！」

「不要吵，康妮！快給我派心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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